太一
信封上只用澹墨写了一个渌字,是太一的手书。启封,其中并无字纸,只一支枯萎的梅落入掌心。
悯宏微笑,“哦,是梅关的梅花。”
幼时同窗共读,总觉得驿寄梅花是极浪漫的举动。
庾渌拈花举目,仿佛看到缥缈的云峰间,红梅烂漫开,有少年轻傲的身影,正在攀枝折花。
“他在那边做什么?”
“大庾县令高铮,是你父亲的学生,很关照他,留他在府中做记室。”
庾渌原以为流人会做苦役,没想到太一也能找到体面的文职,原以为南荒遍是荆棘瘴烟,没想到也有郁郁王化,不由得宽心许多。
悯宏又道:“寒雁为行者僧,每年往来广州上京间。小娘子欲复信否?可着他带回去。”
庾渌遂同寺主乞纸笔,修了一封短书,付与悯宏,“有劳大师了,请顺代向寒雁师申谢。”
悯宏道:“寒雁遗憾不能为你们做更多。”
昔年,庾渌、太一随祖母居慧龙寺中,寒雁恰也来探师父。一个八尺纠纠的虬髯大汉,却颇具童心,向往文化,尝从庾渌学书,戏尊她为小师父,太一为小师耶。
寺中有白鹭,被一个贵府顽童打断了腿。寒雁未出家时,是个木匠,遂为白鹭造义肢,使其恢复行走能力。
他又极慈悲,常到山中打柴换钱,同渔夫买鱼虾放生。庾渌、太一将零用赞助他行善,博得他夸赞,“阿弥陀佛,小师父、小师耶此举必得福报。”
太一笑问:“什么福报?”
“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夫荣妻显,子孙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