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就在一念之间。
李平君的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道白光,习剑这么多年的他一眼就看出那是分雪剑客的剑光。惨白透亮,仿佛将天上的月光都引了下来,又带着最深的恶意前来。
分雪剑客出剑了,那凌厉的剑光下一瞬就要刺进自己的胸膛。
在死亡的威胁下,李平君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潮红,他的大脑飞速运作,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抹剑光,想要找出它的“眼”。那把剑来的路线很是寻常,像是剑客的随手一挥,但这随手一挥凝结了分雪剑客十几年的刻苦练习,凝结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寒霜暑去的痛苦,此刻已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他必中此剑。
自己要死了吗?李平君已经可以预见那把剑刺进自己后的结果了。就像自己刺进师傅胸膛时一样,凌冽的剑气会瞬间撕碎他的内脏,体表还是好的,里面会碎成渣滓。这样的伤势纵使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他。
李平君曾经听说人死之前自己所过的一生会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可自己在这一瞬间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的生命里只有一把剑,竟然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东西。在乞丐窝里摸爬滚打,在师傅漫天的剑雨下苦苦挣扎。茫茫红尘十几余载,此刻尽付东流。问道者,朝生夕死尔。
不,你有的,你有的。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在说话。无数破裂的记忆碎片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慢慢拼合成一个个熟悉的画面。
他看到了那女子烤鱼时生怕自己不喜欢那惶恐的表情,眼眸低垂。
他看到了她为自己泡茶时藏在眉眼里羞涩的笑,顾盼流转。
他看到她把自己迷晕后眼里的痛苦和彷徨,暗自神伤。
那是……
心里好像有什么桎梏被打破了。
又好像是无形的锁链被撕碎。
心里的战意熊熊燃烧,李平君的眼里精光暴闪,他扬起头猛地深吸一口气。在生与死之间,在女子明媚的笑里,他看到了分雪剑客那抹剑光的“眼”。
以浴火重生之心,破而后立之势,出明知不可出之剑,破明知不可破之死局!
含光无声出鞘,带着避无可避的气势,剑指中宫!
那是比月光还要绚烂万分的日光,从少年瘦小的身上迸发出来,刹那间吞噬所有月光。接着便是满楼生白,金乌倒悬。
当众人们终于回过神来时才看到二人已经分出了胜负。
分雪剑客的脸上还带着胜券在握的笑,不过他已经笑不出来了。因为李平君的含光已经击碎了他的剑,然后直插进他的胸膛。
他的眼里闪过不甘、遗憾和落寞,但最后又变成了欣喜。这是一个剑客对另一个剑客最高的尊重。能死在你的剑下,是我的荣幸。李平君从他的眼里仿佛读出了这句话。
李平君慢慢抽出含光,伸手闭上了分雪剑客的双眼,然后背起他,一步一顿的走下楼。拥挤的人群自觉地分出一条道,目送着天下第一剑客的诞生和离去。
天地间悠悠一声喟叹——“分雪剑客,你必不太寂寞!”
这一晚,李平君一剑杀分雪剑客,登陆地剑仙之境!
分雪剑客无父无母,江湖人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嗜剑如痴,一心想要成为天下第一剑客。李平君便把他和师傅葬在了一起,这也算是二人最好的归宿了。
师傅曾说,情是剑客的大忌。剑客一旦动情,剑心就会不稳。心乱了,剑就会慢,就会不准。这样的剑客,此生不得登堂入室之境。可为何自己在最后关头想到了那女子,自己的剑心就好像突然进到一个全新的高度,身体恍然没有阻塞滞后之感。
李平君想不出答案,但他是个剑客,性子像剑一样最是直来直去。没有答案,他便自己来寻。
一路北上来到京城,听闻锦皇登基大典在即,邀请天下武者祝贺。若能得其所爱,便可求其一事。李平君猜测那个女子定是名门闺秀,若是自己一介武夫之身恐怕难能与之见面。还是给那个锦皇祝贺,以自己的实力得其一事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却不料当年的那个女子,如今正是登基的锦皇!
那女子穿着一身赤红的朱雀凤袍,金色的丝线勾勒出栩栩如生的朱雀,衣服下摆平顺柔滑,在宫女们一次又一次的熨烫下无一丝多余的褶皱。头上戴的是鎏金凤冠,高高竖起的美人髻上斜插着一根凤尾流苏金钗。脸上的妆容清冷高贵而疏远,微微翘起的眼角带着睥睨天下的高傲,不复当年娇小清丽的模样。
李平君心里有些惆怅,高傲得永不垂下的头低了下来。自己和她的身份相差如此之大,他们难道还会有什么好结果吗?她成了锦皇,哪怕是妇人也可学男帝一般纳后宫三千美男,她还会记得自己吗?
李平君眼睛的余光突然看到她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睛,他抬起头,就看到那女人不着边际地笑了一下,然后脸上立马恢复到标准的庄严。那极浅的一笑,好似九天的玄女恍然间踏足烈烈红尘之中,在李平君的心里荡起阵阵涟漪。
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那位还在笑着的女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