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阑潦草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席饮鸩技术很好,无论是捆绑还是鞭打,能留下印子和漫长的疼痛,却又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跟席诏很不一样。
在和席诏玩的时候,他们只求尽兴,不问战损。
一家三口加个老妈子。顾老妈子嗤笑,听从席饮鸩的命令去厨房给女主人盛糖水,留下男主人教训不听话的小孩。
“哐——”
瓷碗摔在铺了地毯的地板上,并没有发出清脆痛快的声音,顾一阑身上穿着来时的衣服,有些紧,弯腰捡碗的时候狠狠摩擦着乳尖,他收拾脚步略微踉跄,大美人缩在被子里冷眼旁观。
这算什么意思?
大美人拧眉,在床上坐了半个小时,又掀开被子下床,把顾一阑用毛巾擦过几遍的地板重新擦了几遍。
大美人迷迷糊糊到了调教室门口,听见里面小憨撕心裂肺的哭声,主人偶尔安抚几句,板子落在肉里的声音却始终不停。
大美人抿唇,下楼偷偷去了厨房,他还是放不下那碗糖水。
小破孩做的难吃,顾一阑做的他不喜欢,主人不给他做,他得自己去煮。
大美人赤脚没有声音,厨房里的人也就没有发现他的到来,语气诚恳地打着电话。
“先生,顾一阑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人,玩玩就行了,不值得喜欢,更别说爱。”
那边短暂的沉默,像在组织一些正式严厉的语言,顾一阑咬牙,颤抖着手指点了挂断。
“挂主人的电话,你敢吗?”顾一阑眨眨眼,朝大美人仰头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
大美人摇摇头,打开灯,看着锅里冰得正好的糖水,抿嘴看了会儿,还是决定倒掉。
顾一阑瞧见他眼里的纠结,略起勾了勾唇角,出声提醒他,“是先生熬的,我就在这儿看了会儿火。你摔了碗后,我可没碰过了,这也是先生亲手冰的,你要倒了就别后悔。”
大美人闻言,睁大眼诧异地盯着他,像只被冒犯的猫儿,正盘算着要不要伸出爪子挠他一下。
顾一阑垂眸,主动退了两步,待他放下戒备才柔声请求,“我能看看你的手吗?”
大美人想拒绝,但话到嘴边,他看见顾一阑的神情实在是太过悲伤,犹豫了下,还是缓缓伸了手出去。
两只手握在一起,顾一阑的手覆在大美人的手背上,掌心和指骨满是粗糙的划痕和老茧,握起来手感很不舒服。
顾一阑的手很快下滑,轻柔地摸过他的腕骨,掌心,指节,最后绅士地牵起他的手,在光滑如玉的手背上轻轻一吻。
“你穿裙子,很漂亮。”
大美人愣在原地,直到顾一阑失笑才惊觉自己被调戏了,猛然抽手,压抑着恼怒冷冰冰地看着他。
“别生气,我演过你。也不是你,是一个你的冒牌货,那是我出道的第一个角色,他说哪里都像,就是手不像,所以,我想看看。”顾一阑真诚地道歉,没提席诏一句不像,他事后受了多大的磋磨。
大美人冷着脸,显然对席诏投资找人以他为原型创作剧本这事不知情,他被席饮鸩保护得很好,不知人情,便也不会烦恼。
顾一阑知道他不愿意再同自己交流,还是忍不住想再逗逗他,看他是不是像席诏说的那般美好。
“告诉你个秘密。”顾一阑附耳过去,一本正经地对着大美人说,“你要是喝了这碗冰的,明天还要打一支退烧针。”
大美人瞬间变了脸色,盯着那碗冒着凉气的糖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左右为难了一会儿,咬着唇替自己辩白,“不,不会的。我就喝一点点……”
顾一阑“噗嗤”一声笑开,哪里还有什么悲哀的样子,他笑得仰头,“你也太可爱了吧。难怪席先生不愿意拿你交换——”
顾一阑的调笑戛然而止,砸门声一声重过一声,他的嘴角僵硬,仿佛有人正在紧紧扼住他的咽喉。
大美人记下他这句奇怪的话,端着糖水去开门。
席诏黑衣带风,刀削斧刻般坚毅的脸上面无表情,眉眼间聚起浓重的煞气,大美人在他的眼神下后退,席诏路过他朝顾一阑走去时,他仿佛嗅到空气里夹杂的凌冽血腥味和湿意。
“我想,我们有一个误区,我给你的东西里,从未包括过自由。”席诏戴着皮质手套的指腹碾着顾一阑脸上的鞭痕,眼神深沉阴郁得像不见天日的深海幻境。
“给你什么,就接着什么。拒绝,你也配?”
顾一阑瞧见那熟悉的手套,便知道席诏是放不过他了。
“是,主人。”他满口苦涩,却是从容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