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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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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过彻底离开章纪杉吗?

    如果离开他,我不知道还能去依赖谁,像你这样衣食无忧,活得众星捧月的人,应该不会明白被当成皮球踢来踢去的人,有多希望找个稳定归宿。

    哪怕知道他是不回头的浪子,是不泊岸的游船,也只能孤注一掷。

    前两天,我和我妈去听戏,有句唱词很有意思。陈若存对我刚才的话丝毫没有生气,抿了口酒,声气温柔,休恋逝水,早悟兰因。

    这是京剧《牡丹劫》的词,劝告出嫁的女儿时说的话,我失笑:你是我妈?

    她挑眉:也不是不可以,有你这么个孝顺女儿,我肯定比她乐意。

    提到我妈,前两天她催我回家过年,按往常的情况来看,所谓的过年只是要钱的另一个借口,况且要我和刘家那些三教九流的亲戚同聚一堂,简直是折磨。

    除夕夜守岁本该是和家人一起,我却没有家。

    不过大年初一,还是有必要回去一趟,不然难以交差。

    在陈若存那里睡了一觉后,再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手机里好几通未接来电,都是我妈打来的,还有一条章纪杉的微信消息。

    平平淡淡的祝我新年快乐。

    放我鸽子的人还好意思这么说,我回了个串......过去表示无语。

    转念一想,又觉得侥幸,成茜也许没有把我打电话过去的的事情讲给他听,否则就是分手快乐了。

    象征性的去了趟超市,备置了一些年货后和我妈说就快到楼下了。

    弄堂门前的梧桐树枝枯叶黄,挂了几盏破旧的红灯笼烘托年味,树影下有两条小石桌,待着些打桥牌下象棋的闲人。

    刘共伸着脖子在帮别人出谋划策看牌,远远望见我后,双手揣兜,漫步过来:咋才回来啊?

    打量的视线落到我手里的年货上,笑容里是显而易见的讨好和算计:其实啊,你买这些东西你妈也用不上,你说多给点钱就好了,那个才踏实。他伸手到我眼前,拇指食指搓磨两下,你说是不是。

    我懒得搭理,撇开他径直朝家里走去。

    礼盒的绳子勒住我掌纹,像是要压制我的生命线,楼道潮湿昏暗,格子窗外透进几道稀薄天光,每走一步,都觉得湿气更重一分,到家门口后,闻到一种近乎腐烂的气息。

    在犹豫是否敲门的时候,刘共贴着我的肩掏出钥匙,吊儿郎当的晃了两下,拧开门锁。

    神情得意洋洋,完全忘了这房子其实是我爸留下的。

    进了屋,厨房的磨砂窗上蒙着层水汽,暖光氤氲,难得露出几分温情,母亲探出身,看到我以后,喜上眉梢,老刘,你给阿芙倒杯热水啊,外边儿多冷啊。

    知道知道。

    出乎意料的是,刘共这次也格外殷勤,还用上了茶具给我倒水。

    往年很少有这种待遇,我满头雾水坐在沙发上,他还殷切追问我喜欢看什么节目,看春晚没,滔滔不绝的说着他那些牌桌趣事,我妈在厨房时不时附和几句。

    其乐融融的氛围让我有些诚惶诚恐,坐立难安。

    到了饭桌上后,他们终于点名核心话题:借钱。

    半个多月前母亲和刘共听了亲戚的话跟风投资,结果是个皮包公司,卷款潜逃,竹篮打水一场空。

    再加上刘共先前拖的高利贷赌债也到了还款期,追债公司的人昨晚一直打电话,说再不还钱就别想过个好年。

    阿芙,我们以后肯定不会乱投资这些的,真的。母亲瞪了一眼刘共,我也绝不会再让他摸到牌桌一次,你就先借我们点钱,渡过这一关吧,都是一家人,闹成这样,谁也不好过啊。

    刘共倒依旧气定神闲的喝着酒,瞥我两眼:阿芙肯定会帮咱们的,章老板平时给的钱那么多,这四十万不过是他们有钱人的一个零头嘛。

    听到他说章纪杉,我眼光犀利了许多,望着母亲:四十多万,你们哪儿来的,找章纪杉拿过钱?

    母亲虚浮的笑容彻底淡去,不敢看我:前几天给章先生拜年,他给了我们一点钱,说是今年没和你一起过,做个补偿。

    一点?我看着她,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他那里拿钱的?

    起初我妈还支支吾吾不愿说,后来坦白他们逢年过节的时候就会给章纪杉发消息,明面上是祝福,但我和他的关系这么特别,章纪杉为了息事宁人,总会给些钱,作为安抚。

    听完这些后,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还想着换了工作可以和他有更公平一点的关系。

    总是觉得章纪杉给自己的太少,其实已经赖着他要了太多。

    我现在刚换工作,四十万我拿不出来。我推开碗,掏出一个红包,这是拜年的钱,多的也没有了。

    说着就打算走,刘共慌不迭抢过红包,数了数,面色阴沉:一万,这哪儿够,你肯定还有,这次你就帮帮刘叔吧......

    我妈走到沙发前,翻我的包:你那些信用卡,你透支一下,肯定可以,再不行,给章先生打电话,就借点儿钱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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