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十点的时候,林帆朦朦胧胧听见外面有人开门,他揉揉眼睛走出去看。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易天被张崇扶着,季云青提着一袋东西站在一旁帮忙。喝得不省人事的易天被人搀扶着还不安分地动来动去,见到林帆还挺嘴欠地说帆啊快看你宝贝给你送药来了。
听到易天这么说,除了安抚着的张崇,剩余的两个清醒的人都面面相觑。
“那个......你别听他胡说。易天提起你感冒了,我车里刚好有药就......”季云青不自在地
扯了扯领带。和同样是穿着西装却领口大开的易天比起来,季云青的衣着整齐得简直就是......
衣冠禽兽。林帆先行下了定论。
林帆面色潮红地缩在墙角,本来就不舒服的他见到客厅一下子进来还几个人,逼仄难耐的感觉向他袭来。张崇打破了沉默,问林帆:“易天的房间在哪?我先带他进去。”
林帆朝旁边指了指:“那里。“
张崇扛起易天就要走,易天被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了,大吵大闹地说张崇你等着你他妈怎么对我的我就怎样对你。
张崇也不发脾气,对着他的屁股一拍:”别嚷嚷,带你回家睡觉。“
“真的吗?是我想的那种睡觉吗?”
......
林帆看着两人的互动,觉得他们很不对劲。
但很明显,干站在客厅的季云青和自己更不对劲。
季云青把药放在门口旁的柜子上——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往里面走一步。他解释说:“易天在张崇的车上吐了,我就把他们载回来。”他顿了一下,望着面前的人说:”好久不见,林帆。“
房间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还夹杂着张崇哄易天说不要动的声音。林帆感受到凝聚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没有移开过,他根本不敢抬头看着季云青。他胡思乱想回忆起从前他们好像也是这样,没怎么对视过。一来是林帆不敢,二来是他看向季云青的时候,季云青没有看着自己。两个人的目光总是会在空中错开。
林帆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那两道根本没有融合交汇过的视线,即使有,也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
没有什么互相亏欠的戏码,人成长了就要学会自负盈亏,自己买单。
林帆没有理会,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摸出一罐汽水。季云青跟过去,拿过林帆手里的汽水,平静地对他说:“感冒就别喝冷的了。”
语气稀松平常得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林帆心里堵得慌,对季云青的讨厌又添了几分——他怎么能做到与故人旧友相见还能行云流水地应对?这种我行我素的模样自季云青年少时就从未变过。
林帆鼓起勇气抬起头,对上季云青的眼睛,颤抖着声音说:“这和你没有关系。”
他一把夺回汽水,罐身还带着季云青的温度,慢慢却被冰冷覆盖蒸发掉。
季云青听到林帆这番话,眼神瞬间暗了下来,他恼怒于林帆对自己身体健康的漫不经心,又气不过自己不舍得对林帆气。他对林帆说:“别闹了。”
这句话是对从前的林帆说还是对现在的林帆说?这句话就季云青好像与自己周旋多年,终于卸去了一身铠甲,疲惫地向自己投枪缴械,用一句别闹了来总结他们的过往。
林帆甚至觉得,那么久以来就是自己在无理取闹,季云青忍受了自己很长时间。
所以他恨季云青,恨他的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