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染料坠入清水中,硬生生地在我心中制造出罪恶感的水纹。就好像全班只有我俩活在另一个时空里。
“……哦,好。”我说。如果讨厌的人能从世界上消失就好了。
“老师对阿维很关心啊。”我一边收起自己的卷子和笔,一边低声说道,“我是他哥哥也不见你有更多的关照。”
老师,我和阿维上床了。
赵英武慢性睡眠不足而深陷的眼眶十分明显,好像水分都被失眠抽走了。我猜测很大可能是由于我给他发的一条邮件:
“每天午休时间我都会在教职工宿舍107,如果你有问题的话那个点也可以来找我,我不怎么睡午觉,所
“你们不是天天呆在一起吗?关系难道不是最好的吗?”
听闻此话,赵英武长久地若有所思地凝视我,理所当然地辩驳说他当然关心每个同学之类的话,但当我要离开办公室时,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我像只被踩尾巴的炸毛猫咪,头皮都要飞起来,差点要打掉它。
一旦想到要去面对赵英武,我就更想和阿维待在一起了,明明天天都在一起,最近却加倍地黏在一块也不腻。
我惊讶地微微瞪圆了眼睛。
“这……不清楚。”
“我真的不清楚,阿维的感情生活一向……蛮复杂的,我不想管。”我觉得自己不算说谎,确实很复杂,追求自己的哥哥,无聊的绯闻还不少,我已在他身下躺平随波逐流了,因为还年轻,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恋爱就先这样好了,反正被爱着的感觉也不糟糕。处不处子被插不插无所谓,没有其他损失就好。
阿维坐在位置上纹丝不动,我用膝盖顶了顶他的大腿,他就用手撑起下巴,摆出很臭的脸。我和数学课代表互相看了一眼,她以为我们吵架了,但刚刚似乎又很和平,那疑惑的表情大概是在怀疑自己犯了什么忌讳。
“你上一次考试状态不怎么样啊,怎么这种题目第一步就算错了呢?下次多检查几遍。”他分析着我的试卷,虽然是我故意错的,但自己也觉得很离谱。回头想想,我居然接受自己犯这种错误就很神奇。
我哑口无言地听他分析,闻着他嘴里的午饭味,他时不时抬头看我一眼。简单地指完我的问题后,赵英武不痛不痒地问了一句,抛来有意的眼神:“你上次说,考得比阿维高就要和我说什么话,你是想说什么呢?”他说话的语气好像面对的不是学生,而是手段笨拙欲擒故纵的小丫头。
“你是他哥哥,怎么会一点也不知道?不用包庇他,我不会跟班主任讲的。”赵英武怀疑道。
“是不是韩悦?”
赵英武皱起眉头,面色凝重阴郁,带着几分猜疑。
“那也是有隐私的。”
我说完看见他在肯定什么猜测似的自顾自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追问我。
“没事的,厕所里没有监控。他们难道还会去医院检测精液是谁的吗?”阿维以为我是怕被发现便安慰我道,自己看上去一点事也没有。
当时我只是用手机随手发的,发完又有些后悔这怎么变成实时汇报进度的工作了。有些隐私我想自己保留,可也想让垂涎之人早点死心,顺便宣示主权,还蛮矛盾的。
同学会知道我和阿维做爱的事情吗?
“有什么话是必须考得比阿维高才能说的啊?神秘兮兮的。”他笑了一下,脸上褶子加深,“还是想跟我说他坏话?……啊,阿维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他话题转得还挺快的。
数学课代表转头看我俩,时机和我的心声诡异得合拍,吓得我一愣。她起身走过来,仿佛警察走向罪犯,她不带含义地扫了眼阿维,低声问我:“你去哪儿了?找你都找不到,赵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地出来了。突然间我想到什么,心头警铃大作。阿维见我面色有异,步子停顿住,奇怪地问我怎么了。
我赶紧回到隔间,熟料门紧闭,刚刚擦肩而过的老师蹲在里面。我和阿维面面相觑,他耸了耸肩。回到走廊里,我额头冒出了冷汗,不是害怕,而是好尴尬,就好像有人在看我们做爱一样尴尬。
“让一下啦。”我轻声催促阿维,他才不情不愿地给我让出一条道,我挤着他的身体出去。这感觉和挤着同桌的感觉截然不同,再多的肢体接触也远远不够的样子。
回到教室里我更加惴惴不安,同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电风扇嗡嗡嗡地响,同学脸上带着仿佛开完冗长会议的疲惫与麻木低头学习,几个人对我还抱有探究兴趣地瞅我两眼。空气里间或漂浮着咳嗽、移凳子、书页翻动和拧水杯的声音。我用笔记本给自己和阿维扇风,他喝着水,扭动了一下手臂舒缓肌肉,皮肤上未退的酡红不知情的以为是热出来的,
“我这次没考过他。”
“我不清楚。”
“安全套……没有藏起来吧。”我嗓子紧巴巴的,想起垃圾桶里安全套和包装袋都大大咧咧地扔在废纸上面。阿维被我一提醒,抿起嘴巴,像小孩一样天真地看着我,眼神说“哎呀,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