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路口那家涂十奶茶店喝的人很多。”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家里只剩我一个人。鸟叫声从纱窗外传入屋内。我去厨房掀起锅盖,浓郁的雪梨味扑鼻而来,爸爸去伤害这样的女人真是该死。
就在刚才妈妈关门的一刹那,我有种空落落的预感,好像这样的背影迟早会远去。如果她是我的亲生母亲就好了,我不孝地想,能一直拥有这份母爱是多么幸运的事。或许我可能会变成很像阿维的人。
喝着炖梨汤,我注意到花瓶里的花换成了纯白优雅的百合花,若有若无的香味证明着这是一束真花。清甜的滋味渗入舌面,我开始默默思考如何解决赵英武的事。我记得他有一个女儿,好像才读小学。如果爸爸出事了,她会怎么样呢?迷茫地长大,或者怨恨地长大,反正都会活着的,就跟我一样没事地活着,没有缺胳膊断腿,没有脑部受损,只是会对世界充满不解,不停地追问,心里多了一片阴影。谁会不受伤地长大呢?每受一次伤,眼里世界就会变化一次,越来越接近真相。或许地球本身就跟月球一样坑坑洼洼的吧。
感觉有了把握,我的自信逐渐回来了,打开手机想看看他又会搞点什么花样,却发现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现在是下午三点半,上午六条短信急切地发来,下午却忽然销声匿迹。不可能吧,人格分裂?
“他妈的最好。”我把手机扔到一边骂了一句。
到了晚餐时间,家里人都到齐了。阿维偷偷溜进我房间摸我额头,拥抱我,暖乎乎的身体和熟悉的味道将我包裹起来,很舒服。
“想我了没?”他在我耳边吐气道。
“你猜。”
“我猜你想我,我也好想你。”
他亲了下我的嘴唇。
“身体好点了?”
“好多了。”
偷偷亲昵了两分钟才下楼吃饭,走入餐厅就像走进另一片冰原,所有人都不说话了,饭菜也变得寡淡无味,真想早点结束。餐具碰撞的声音和咀嚼声被无限放大,仿佛是餐具在食用人,我们被筷子夹起,被勺子敲打,在汤汁里漂浮,无动于衷而毫无生气。我偷瞥了一眼父母严肃的脸色,又看了一眼阿维。桌底下,我的拖鞋被碰了一下,阿维面无表情地吃着饭。
切。我抬眼注视他。装模作样。我的脚尖碰了碰他的脚踝,他看向了我。顺着裤管,脚尖一点一点游走到小腿部位,裤管被微微撩起,就这么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阿维面上泄露了一丝丝笑意,带着某种意味的视线扫着我的面孔。我缩回脚,低头继续吃饭。
我夹一片鱼肉,他的筷子追过来夹住我的筷子,四根木筷交错在一起。阿维故意露出挑衅的眼神。他夹一只花甲,我从空中直接劫走。一来一回,这好像变成了一种无声的游戏,在沉闷的氛围里得到了片刻喘息。不过爸妈似乎在旁观望很久了。我偷偷观察他们时,正好撞上妈妈的目光,要放在平时她早就开口教训。她咳了一下,我俩立刻安分了。
“我想说一件事。”
没过一会儿,阿维突然开口。所有声音一时安静下来。
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需要在饭桌上当场宣布。那种略带犹豫的语气害我无端联想到,他难不成想让爸妈成全我们?
“我被老师性骚扰了。”
啪当。勺子掉到餐桌上,我张着嘴巴,瞳孔缩小,手保持着拿勺子的动作悬在空中。
爸妈都愣住了,爸爸的汤汁晃动了一下撒到桌子上,他重重地放下勺子问道:“哪个老师?”
“赵英武。”
我听见耳内嗡的一声。爸妈追问得很详细,暂时抛开了家庭纠纷。
“他怎么骚扰你的?”
“告诉班主任没有?”
阿维摇摇头说:“还没。”
“他……突然抱过来。”他试探性地看我,“然后亲我。”他朝爸妈说,没有继续直视我的眼睛。
爸爸的拳头愤力地捶了下桌子,餐具都震悚地抖了一下。妈妈捂住嘴,难以置信。我呆呆地听着他们对话,看着他们的愤怒,一句询问紧接着一句询问,根本插不进去嘴,指甲在指腹上划出深刻的印迹,心跳得很快。爸爸起身拨通电话,一只手插在腰上,眉头紧紧地锁着。
“喂,诶,李老师您好……”
“我可以请假在家里复习吗?”阿维问。
“好好在家复习吧,千万别被影响到状态。这件事我们会解决的,你只要专心高考就好,好吗?”妈妈忧虑地安慰道。阿维很乖地点了下头。
爸爸沟通了一阵,对阿维道:“你今晚和我去趟学校。”
结果这个夜晚又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我坐在没有收拾过的餐桌边,手撑在额头上揉着发根,阿维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起,我想象着那是怎样的亲和抱,越是想象,就越是喘不过气,什么姿势都想了一遍,胸口被针扎了一样疼痛。是嘴唇吗?还是脸颊?脖子?好想杀人。赵英武。好想杀了赵英武。这些念头密集地充斥在我的脑海里,重复的“杀人”字样如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