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莫要闹了。”苏沉嘴角含笑,他眉目疏朗,形容迭丽,额前两侧散碎刘海垂落下来,看着就让人心生暖意,“怎么一时不见,就扑上来了?”
谢然扬起小脸,一双眼闪着璀璨星光,开心道:“一刻不见师叔,弟子便生想念。”
苏沉看着这张和自己那位有着中原第一美男子之称的师兄谢温有着六分肖像,却未曾长开的面孔,心头微微一颤,转瞬又笑道:“眼瞧着束发之年,可不能再行这孩子气般的举动了。”
谢然知道他没生气,笑嘻嘻的从苏沉怀里起来,退后一步,大礼叩头参拜:“弟子知错!弟子谢然外出归来,给师叔问安!”
“好了好了,不必如此”苏沉连忙扶住他,无奈地戳着他额头:“快去换衣裳吧,玩的可开心?功课背熟了?晚上师叔要考的。”
“劳师叔挂念,师叔放心,弟子这就去温习功课。”
苏沉欣慰地点了点头,又询问几句,放他离去。
一旁毫无存在感的玄青这才上前参拜:“主上。”
“北边可有消息了?”苏沉默默看着自己侍卫娴熟地翻出披风将自己裹成了一团,无奈地挥手:“不用不用,我不冷。”
“仍无消息。”玄青泼了冰冷的茶水,重新烧上一壶,满眼痛惜自责地看向苏沉,自己主上往日里何等尊崇,如今竟连伺候茶水的人都用不上,后者只得无奈笑笑,解释一句:“看话本入了神。”
苏沉默默想自己在玄青这些人眼中,怎么就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转而又忧虑眼前事,吩咐道:“雪参再供应不上,三师兄的的药便断了。我在此地已经耽搁了近一年,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你持此令牌去请白景芝先生到湖州。”
苏沉掏出怀中的令牌,递给玄青,接着道:“湖州宅邸的病患尽可托付这位白先生,你安排下去,底下人务必全力配合,若惹得白先生不开心,重刑处置。”苏沉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无论哪一个。”
“是。”玄青收了令牌,缓缓将新茶倒入杯中,淡淡的茶香飘散出来,他沉默一瞬,还是问道:“主上要去北方?”
“前日祁连山再发地动,你是知道的,林欢手下的参客损失惨重,怕是指望不上了。”苏沉揉了揉眉心:“你放心,我只去看一眼,我记得古书上记载那边的散户有的会种植雪参,药性差一些也无妨,总是得想出些替代的法子。”
玄青知道自己的身份,问到此处,已经是逾越了。尽管他心里极度不想主上涉险,也只能躬身答道“是”。
“安排谢然和白先生一起去湖州,着人······”苏沉还未说完话,忽然听“咣当”一声,猛地回头看去,原来是换完衣裳的谢然趴在窗口偷听,不妨一个激动,将支窗子的竹竿碰翻了。
苏沉脸上一直挂着的笑意已经收起,身上气势凛冽如刀,抄起茶盏,照着地上狠狠一掼,“出来!”
谢然极少见师叔这般发火,十来岁的少年看着沉稳,心底已经慌乱一片,只得哆嗦地赶快从榻上爬下来,推开房门,“扑通”一声跪在院子里,忍者惊惧道:“弟子知错,弟子行为不端,求师叔息怒!”
“行为不端?”苏沉冷笑:“我问你,自你到我身边,我议事可曾刻意回避过你?”
“弟子知错!”谢然惶恐地不敢抬头。
“惯的你,问你话呢,说!”苏沉气的捞起杯子——捞了个空,只有火上的茶壶还咕嘟嘟地冒着热气。
谢然只得答道:“不曾。”
“你来求问,我可曾敷衍搪塞与你?”
谢然颤了一下,想起往日种种,低声答道:“但有所问,必得答复。”
“你在此处,我身边影卫可曾防备与你?”
玄青何等武艺,江湖上排名在其之上不超过五指之数,竟也在今日马失前蹄!岂止是毫无防备!
“不曾!”谢然懊悔极了,深深磕下头去,流着泪泣声道:“师叔莫说了,弟子知错了,师叔重罚!”
苏沉再次冷笑:“趴窗窃听,小人行径!年龄未长,本事不小!”
“师叔,弟子知错了!知错了!”谢然终于埋着头,肩膀一抖一抖地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