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小丫头在穿珠帘,窃窃私语笑成一片。
“这边到底不适合养病,大家的意思都是,等到你伤口好转,便动身回江南。”江衍说。
少年将一块铁牌塞进苏沉手里。
“听说你武艺不错,能告诉我是谁教的吗?”
苏沉又掰了一粒花生,细细咀嚼,唇色水润,让人想要尝上一口。
就是有那么一点点敷衍。
少年一边说,一边看从内堂转出的叶凤阳。
他顺手倒一杯水,又喂苏沉。
想着反正苏沉这会儿看不见,屏住呼吸,隔着帕子,极小心地落下一吻。
苏沉的创口被重新刨开清了毒,之前用多了止疼药,抗性高了,这次较上一次疼的厉害得多。
江衍看一眼天色,劝道:“师弟,不饿就先别吃这些了,当心晚膳吃不下。”
他想着又笑:“转眼立夏了,北方天气要凉些,咱们不妨过了署伏天再走。”
江柔这事,他又忘了。苏沉屈起手指地摸摸鼻子:“你说的对。”
苏沉诚恳道:“这回,你算是救了我的命。”他问:“可有什么需要我能够帮忙的?”
苏沉不太喜欢桂花味,虽说不上讨厌,但凡有别的,却不肯吃。
只是身体上再多变化,他心里却是一片冷静。
说起来意,和苏沉熟起来,倒是多说了几句。
“白泽。”
苏沉动都没动一下,似无所觉。
虚弱受伤的,他看不见。
少年看着傻眼,指着桂花糕:“这个不甜!”
江衍小心握住苏沉的手腕,耐心细致地用帕子一根一根将手指擦拭干净。
长得好看的,他也看不见。
少年说自己是个杀手的时候,叶凤阳接过晚上的汤药,送到苏沉面前。
“我来。”
花生是盐水煮过的,咸鲜可口。
江衍心头痒痒。
这下他又乖的很,杀气也没了。
语气、态度、表情都没有什么毛病。
这样来看,也算得上公平?
江衍虽是道士,也不想吃素管饱。
“你叫什么名字?”
这牌子干干净净,正面篆刻数字“一十九”,背面什么也没有。
中午的药的确很补,这一阵气血上涌,他多少不太好过。
苏沉和他聊了一会儿,竟也挺投缘。
“有人告诉我,我姐是看见他们家阴私事儿,被活活勒死投进井里。我捉了几个他们家小厮问话,有人招认了。”
叶凤阳拆了一袋绿豆糕,喂了他一口,齁甜齁甜的。
“师兄?”
叶凤阳冷清清一眼看过来,没什么情绪,少年一个哆嗦闭上了嘴,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好吧。”苏沉这事上好说话极了。他停下剥壳的手,按照记忆中去拾帕子,不想抓了个空。
“我打不过他。”
江衍心里估算。
这次相见,苏沉意外和往日有些不同。
那孩子一脸认真地说这些事。
顺便单手将少年从苏沉面前拎走,放在苏沉对面。
不要惹他不高兴。
“江南水土适合养人。”江衍劝道:“何况小妹秋月摆酒,你我总要送嫁的。”
这一阵其实正好,叶凤阳在屋内调息,玄青带着那孩子在校场比划,一时不会回来。
苏沉接过碗,一口饮尽,捏着鼻子,没有干呕出来。
看着苏沉有些纠结的表情,叶凤阳将另一半塞到嘴里,细细咀嚼,确实过于甜了。
不过比天干地支的起名要好多了。
苏沉就着水咽下去,那边叶凤阳又拆了一包板栗饼,一袋南瓜酥,一袋桂花糕,尝了个遍,统统收走。
不要急。
玄青带着人回来,那少年喘息不匀,累的够呛。
苏沉浑然不在意,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一天,听听这风声雨声,见见这世间繁华,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李大夫说这一阵光线伤眼,苏沉便系了根黑色缎带挡光。听闻丐帮有系苏幕遮的传统,苏沉吃着花生,听着江衍几月来的见闻,舒适惬意。
苏沉侧头拄着手臂,神思倦懒。
叶凤阳看人不顺眼,大概率不会拿他怎么办。
听着就像个代号。和玄青、白月这样。
“望舒,月亮的意思。”
少年平静地说:“我是个杀手。”
就是之后,很有可能让人一口汤都喝不上。
“我姐在他家做丫鬟,一年多死了。爹娘去讨问说法,尸身也不给看。没几日爹被马撞死,我娘洗衣服溺死。”
苏沉喝过汤药后,竟慢慢有了力气,也不爱睡了,挪到通气的窗边掰花生吃。
更何况这个季节哪里来的桂
江衍也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