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将手放进我的手心,感染少许温暖,手指轻轻拨弄套在我拇指的玉扳指,“这个,套在这里,你就要去……不但要去,还要跪。”
我毫不犹豫的去摘那扳指。他吓了一跳,慌忙抓着我的手问:“你做什么?”
“我还给你。”我气闷。
“不行!”他急了。但手劲没有我大,眼看着就快被我摘下了,他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嚷,“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一怔,从来没见他这么紧张过,眼眶都红了。
他动了动唇,但没发出声来,噙着泪,避开视线不再看我,但手仍然紧紧拽着,努力吸了口气才颤声说,“我爷爷很早就过逝了,奶奶一个人,一直都是她在支撑这个家……她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乖巧的爸爸竟然会背着她与自己的中学老师私奔,——对那时的人来说,这简直匪夷所思……所以他被奶奶逼着在19岁就草草结了婚生下我,之后没多久就死了。……奶奶到处跟人说他是病死的,但是没过多久,我的母亲也就跟着上吊自尽了……”顿了一下,他抬头望着四周青灰砖瓦屋檐,慢慢将视线与我相对,“那个教师,他和我们一样,都是男人。”
我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这样过逝的,之前单知道是生病而已。
“奶奶一直不能原谅自己。但没有任何人觉得她做错了。”
“难怪……”
“难怪她看到我们就明白了我们的关系?”他扭头看灵堂正中的棺木,
神色凄然,“她是一看到你,就知道,她的罪孽得到报应了,许家到底要有个人替父亲做他想做的事,那个人就是我……其实女人是不能进祠堂的,她带我们下跪,就是想告诉祖宗,她不欠爸爸什么了。”
我真的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原来还有这么长的过往恩怨。但是我要感激这些人,如果真的是宿命的安排,我庆幸自己被老天利用来化解这段恩怨。
“这个扳指,是代代相传的,有祖宗的庇佑……”他低头,冰冷的脸颊贴上我的手掌,平静而疲惫的叹息,似乎放下了很重的担子。这是他第一次与我谈起他的父母。
“阿诺。”我吻着他的太阳穴,“谢谢。”
许久不见他有回应,以为睡着了,正要唤他,忽觉一股温热的液体滑落手心而去。
一周后,我去接他,阴雨已落毕,依稀有些冬阳洒落。参拜了老太太的坟茔后,又去了他父母的墓前,栽种了一丛万年青。
自此,了无牵挂。
封刑 发表于:2002-10-04 20:3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