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里气氛有些微妙。
耿执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卫生棉条仔细观察,又反复看说明书。
纪山奈觉得有点搞笑,但是又实在笑不出来。
耿执手上那个已经被他拆了,导管和卫生棉分离,不能用了。他看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急躁又尴尬,把手里的丢到垃圾桶里,重新拿了一个。
“我搞懂了,来吧。”语气像是要做实验。
耿执蹲下来,抬起纪山奈一条腿,仔细看着红肿的穴。第一天,血量并不多,只在穴口有血丝。
纪山奈双手撑在背后,他有点害怕,但是他自己实在塞不进去,昨天都被人看光了,索性他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
耿执拆开包装,把里面导管拉开,伸手扒开红肿的阴唇,露出穴口。这地方他也算熟悉了...耿执耳朵有点红,导管伸到入口,稍稍用力送进去,但是有些阻碍。
进不去。
他抬头看纪山奈,纪山奈闭着眼,额头上已经疼出了汗,脸上没有血色。实在疼得忍不住出声:“不行,这样放不进去,阴道是倾斜的,垂直推不进去的。”
耿执慢慢把只进去一小节的棉条抽出来扔掉,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他又拿起说明书研究,过了一会儿,突然把纪山奈抱着,背靠坐在自己身上,自己坐在马桶盖上。
“我帮你看着,你自己感觉角度,疼就说出来。”耿执重新拆了一个,抬着他的腿。
握着纪山奈的手,他看好位置,两只手一起往里推,碰到疼的地方,纪山奈变动手腕自己躲开,总算是顺利推了进去。
纪山奈仰头靠着耿执微微喘气,他愈发觉得自己像是个苟延残喘的折翼蝴蝶,生活没法自理,这种事都要耿执做。
耿执把塑料导管抽出来扔了,抱着人不说话,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侧头亲了下纪山奈的耳侧说:“对不起。”
纪山奈抬手摸了下他头发,没说话。
两人沉默的抱了一会儿。
“我饿了。”纪山奈恢复了点力气,开口说:“嗯....想吃面条。”
耿执去做饭。纪山奈回房间打开药箱拿了点消炎药吃,他本来生病就不太容易好,现在来月经,估计要一阵子才能消肿。
两人吃饭的时候也没说话,甚至耿执就没怎么吃,面下得有些硬,只是勉强能下咽的程度。
耿执本质只是个十八岁的男孩,刚高中毕业上大学,他无法面对这样的状况,没搞清楚两人的关系,实在是吃不下饭。
“自己还知道自己做的难吃啊。”纪山奈嘴上说,碗里还是都吃完了。
耿执觉得纪山奈避而不谈,有点委屈,放下筷子垂眼不做声。
看过伤心小狗的样子么,耿执就这个样子,像只内双闹脾气的雪白萨摩。纪山奈心里明白自己比耿执大那么些岁数,无论如何也该自己讲明白。
但是话到那里,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纪山奈在国外的时候,炮友很常见,同性恋也很常见,没有爱只有快感的性交更为常见。可是自己这样的,与那些又有着天差地别。
男不男女不女的。
父母从小的宠爱,包括长大以后朋友的帮助,优异的成绩和不错的工作,看似什么都拥有了,自己也从没觉得自卑过。
可他真的能和耿执在一起么?
他活的逍遥自在,并不在意自己身体的特殊情况,一辈子可以不谈恋爱不结婚。可是耿执不是。他是个刚上大学的孩子,是没看过世界有多大的象牙塔宠物,刚刚被放出来就又将要被他锁住的无辜囚徒。
而且家里只有一个奶奶,奶奶把他拉扯大的。
纪山奈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成功拒绝,没在看到耿执眼里欲望火苗时,一盆冷水浇上去,告诉他让他滚出去。
‘我确实是自私的。’
纪山奈开始拥有他之前从未有过的自我厌恶情绪。
耿执总是能让他产生新的感受。刚见面时未知的情潮、初次来月经时的隐痛、接通电话时的心跳、做爱时的窒息高潮、现在的自我厌恶,以及。
懵懂的爱恋。
纪山奈不想矫情,他喜欢耿执,不是哥哥对弟弟的疼爱,是想要彻底拥有的猛烈爱情,他又怎么看不出来耿执看自己时绵延的迷恋和汹涌的欲望。
但他选择最残忍的方式,带着成年人的惨烈理智。
纪山奈放下筷子,抽了张纸慢条斯理擦嘴。他嘴里说出的话和他腹腔的隐痛一样让人无处躲藏。
“耿执,奶奶身体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