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
自嘲地笑笑,戚涣放下手炉,近乎自虐一般地拂过结了冰雪的白玉阑干,握紧满手冰碴,逼自己体味着这难以忍受的刺痛,冰化了,握不住,从指缝里流下来,苍白的手中一片冻伤的殷红。
雪落在手炉上,从那银白的缝隙间落下去,溢出一点青烟后,化作片片劫灰。
不知站了多久,一直到被吞噬全身温度,几乎没有了知觉。
该回去了,再不回去,他要担心了。
“阿涣。”
戚涣转过身,看见容恕洲站在几步远处,蹙眉看着他。
容恕洲见戚涣迟迟未归,以为他被什么事绊住了手脚,没想到听说他未及戌时就回来了,还带了酒。
果然看见他白衣胜雪,半倚着阑干,周身罕见的闲散恣意,皎皎如玉树临风,朗朗如日月入怀。雪光落在肩上,给他镀上了一层莹白的光晕。
那这近三个时辰,他就一直站在这寒风里?
做什么?
看雪?
这不到一寸厚的雪有什么看头?
“在这待了多久了?”容恕洲忍不住问道。
“没多久,我刚回来。”
看容恕洲没有说话,又补了一句。
“我就是看看雪。”
容恕洲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眼戚涣近乎湿透的披风,不动声色。
戚涣根本不知道,他真正放松的时候,是很少笑的。所以只要他戴上了这“戚涣”式的,堪称完美的,画皮一样的笑容,容恕洲就知道他绷紧了神经。
看他这样,容恕洲不舍得再过催逼,屈起手指拂下了他肩上的雪。
“先回去。”
戚涣却施施然放下手炉,倚在了阑干上。
他从纳戒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稠袋,解开袋口里面是一个六角青铜牌符。
戚涣目光很空,像是在看容恕洲,又像是越过面前的人在看更远的什么。
树上有处枯枝长得密,上面压着完整的一片陈雪,正在风里无可避免地缓慢滑落。
那个六角的牌符在戚涣指间翻了个转,那东西做的很精巧,戚涣专门雇了整个浑坊来铸造,整整花了小半旬才选出一个满意的。
但那东西再漂亮,任何人一眼看到也绝不会以为它是个装饰。
这是臧。
奴契分生死两类,臧是死契,一旦烙下,哪怕死了烂干净剩下一摊骨头上都有印迹。
戚涣肩上原本有一个,后来被他生挫了下去,那种疼现在想起也觉得难熬。
戚涣把臧做成了项坠,当然没了契约的作用,但奴契就是奴契,再怎么镶珠裱花也不会有第二种意思。
“带吗。”
不过两个字,在他齿间磕得咯吱作响,戚涣近乎发狠地盯着容恕洲,泛着绯红的指尖轻轻战栗。
他是个疯子,畜生,戚涣搜肠刮肚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留给自己。
他极力地表现出一种轻挑放纵,但没有谁比他自己更清楚,他想让容恕洲带上,他想给容恕洲烙下这样一个印,无数场旖旎大梦里,他将那些曾让他自己都恨不能求死的法子都加诸在容恕洲身上,他看他痛苦,看他绝望,他把他困于这一方狭小天地。
或许有的人骨子里便恶,上苍的苛待是过早的仁慈,给了他们一个溃烂的借口。
他应该告诉容恕洲的,那些骇人的,自私的,恶心的,压抑着的想法,他都应该告诉他。
让容恕洲知晓一切后,再决定还要不要他。
容恕洲并不怎么在意这些,不过一个物件,不痛不痒地戴着就能让戚涣少怕几分,他觉得没什么不好。至于旁人言语更到不了他眼里。
戚涣呼吸微弱促急,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明明一个落拓懒散的姿势,硬是显现出一种微妙的紧绷,整个人都像只被吓歹了毛的小兽,抱着尾巴犹还逞凶斗狠,发出近乎企求的威胁。
容恕洲微微低下头,繁复的银链映出森冷的雪色。
戚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不是挂在这上面吗?”
容恕洲未等来动作,疑惑地抬起头,温热柔软的气息流淌过两人之间,转瞬卷进了风里。
戚涣突然猛扑过来,扯着容恕洲的衣衿把他拉向自己,玉阶上湿淋淋都是雪,容恕洲毫无防备地被他用力一带竟没站住,两个人一起滚到化了一半的雪里。容恕洲护着戚涣的头,后背砸在了树下一条凸起的老根上,瞬间被雪水浸透。
树上枝杈受了牵连,承着的雪终于扑簌簌落下来撒了树下的人满身。
戚涣分开膝盖跪在容恕洲身体两侧,他眼尾殷红深刻,脸色比雪还白上几分,死死抓着手腕把容恕洲抵在地上毫无章法地连撕带咬,他大病初愈,其实没多大力气,但容恕洲只一点不反抗地躺在地上,戚涣颤抖的喘息落在他颈侧,惹得他有点心疼,刚想抬起手摸一摸身上的小狐狸,就又被用力一口咬在了下唇上,迅速涌起咸甜的血气。
“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