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而今不是哭的时候,还是想想办法,怎生脱了官司吧!”邻人劝道。
“是啊,该使银子打点的打点,该托关系的托关系,也让大侄女少受些罪啊。”
“我哪里有关系可托?!”窦二茫然无助。
一直未走的姜荣干咳了两声,窦二醍醐灌顶,如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猛地扑到姜荣身前,抱住他一条大腿嚎啕大哭,“求大人再施援手,救救我那可怜女儿!”
“老丈请起。”姜荣费尽力气将窦二搀起,和颜悦色道:“老丈且莫焦躁,这事的前因后果,在下如今一头雾水,还望寻个清净处说个明白。”
“说的是,小老儿糊涂了,大人后边请。”窦二将姜荣引入后间,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谋人产业,竟使出如此下作手段,真是岂有此理!”姜荣大力一拍桌案,义愤填膺。
“还请大人为我女儿做主……”窦二说着便要下跪。
“仗义执言,昭雪冤屈,本是我辈君子之责,只不过……”姜荣话锋一转,“昨日令嫒殴打许多恶乞却是有目共睹,这其中可有真个重伤不治的?”
“这个……小老儿不知。”窦二眨巴眨巴眼睛,微微摇头,他老眼昏花,只见一个个乞丐满天乱飞,谁知哪个轻了重了。
姜荣蹙眉为难道:“这却难了,若真是窦姑娘失手伤了人命,按
大明刑律,斗殴杀人者,绞!”
听了一个‘绞’字,窦二两眼一翻,直背过气去。
哎呦喂,你这老儿要这么厥过去了,本官岂不白忙活咯,姜荣急慌慌上前施救。
一杯凉茶泼到脸上,窦二悠悠醒转,缓缓睁开混浊老眼,一见姜荣便再次跪倒,“求大人慈悲,救救我那可怜女儿,小老儿做牛做马也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老丈言重,姜某并非见死不救之人,况且那大兴县令与我有旧,这个薄面他还是会给我的,只是……”
“只是什么?”姜荣欲言又止,可急坏了老窦二。
“不才只是工部主事,欲插手地方官司,尚且需要个名头。”
“甚的名头?”窦二如今脑子混乱,听不明姜荣之意。
果然上智下愚不移也,与这般愚民打交道实在累心,姜荣心中不屑,索性挑明:“倘若在下与老丈沾亲带故,事情便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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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以鼓楼为界,两县分治,西为宛平,东为大兴,大兴县署位于教忠坊界内,正对文丞相胡同北口。
“哈哈,杜兄新任一县父母,小弟恭贺来迟,万望恕罪。”大兴县后衙,姜荣隔着老远便对着花厅前迎候的县令杜萱行了一礼。
“仁甫休要取笑,京畿之地冠盖云集,杜某区区一个县令芝麻官,出门都不敢抬头看人。”大兴县令杜萱意兴阑珊。
“杜兄何必自谦,比之原来顺天府别驾,兄如今品级如故,可是独掌一衙呀。”
姜荣继续恭维奉承,杜萱却是兴味索然,前生不善,今生知县,恶贯满盈,附廓省城,他这附廓京城的,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京城里发生好事轮不到他,坏事至少有一半能摊到他身上。
“姜兄,你我不是外人,不妨开门见山,此来可是为了窦家酒坊的人命官司?”得了快班衙役禀报,杜萱已猜出姜荣来意。
“什么都瞒不过杜兄,依某看来,不过是几个街头恶乞寻衅滋事,一顿板子打发了,将那女子无罪开释也就是了。”姜荣随意道。
“众目睽睽之下窦氏女当街行凶,尸体如今就躺在殓房里,人证物证俱在,姜兄让我如何放人?”杜萱凝目姜荣问道。
杜萱公事公办,实在出乎姜荣预料,“杜兄……”
“姜兄少安毋躁,”杜萱压手示意莫急,“其实若只是几个街头乞儿借机讹诈,凭你老兄张一回嘴,杜某断不会折了你的面子,只是其中另有隐情。”
“还请杜兄明言。”杜萱说得郑重,姜荣也凝起神来。
“在你老兄之前,缇帅府已有人来,让杜某秉公断案……”杜萱面露苦笑,“仁甫当晓得,愚兄是在镇抚司大牢中转过一遭的,侥幸脱身已是丁帅法外开恩,实不敢再开罪大金吾,否则杜某恐怕连这个芝麻县令也无处做去。”
“锦衣卫丁大人?有缇骑在此?!”姜荣惊觉自己不经意间趟了个浑水,仓皇起身。
这点出息!杜萱嘴角轻撇,“姜兄勿慌,来人并非锦衣卫,只是丁府的一个管事,且早已走了。”
姜荣长吁口气,惊魂稍定,杜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姜兄可是与窦家父女有亲旧关系?”
“没有。”姜荣断然摇头,“杜兄今日便当我从没来过,小弟告辞。”
“别急啊,”杜萱如今却来了谈兴,“既无亲旧,姜兄仗义不平,所为何来?”
“杜兄诶,你便饶了我吧,我实在是……唉!”姜荣三言两语将事情原委道了出来,只望撇清自己,“小弟不过一时兴起,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