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479）

    美莲脸色惨白，磕了一个头道：“非是婢子为自身开脱，将主意打到窦家，却也是存了讨好老爷的心思……”

    美莲伏在地上，泫然道：“奴婢做出那些混账事来，固是因为往日里穷得怕了，心中存了贪念，更多的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老爷见罪，给自己娘俩个留条后路，可是昨日当爷亲口说要将我赶出府去，婢子只觉天都塌了，数年来奴婢早已然将丁家作为归宿依靠，若是失却这个凭依，空有那几两浮财又有什么活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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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丁寿自是不信，“此话怎讲？”

    贻青突然指着床上干涸的精渍煞有介事地惊呼道：“哟，这一大片的，究是谁弄出来的？”

    “好了，礼也行过了，有甚事床上歇着说。”丁寿本人就不是个拘礼的，何况美莲身上有恙。

    听美莲将迎娶李凤那夜原委道出，丁寿面色终于沉了下来，怪不得洞房中凤儿想不开了要投缳自尽，原来是受了美莲言语刺激，唉，这个傻丫头！！

    “娘……”见母亲神情凄楚，蕊儿很是忧心。

    美莲也是狠了心，咚咚咚又磕起了响头，霎时间便磕得脑门淤青，仍不罢休。

    “丁家对奴婢母女之恩天高地厚，奴婢若再存了自个小心思，有事藏着掖着瞒着老爷，真就猪狗也不是了，爷若是气不过，当即打杀了奴婢给凤姨娘作偿，奴婢绝无二话，只求老爷莫再将我赶出府门，奴婢做鬼也感念您的恩德！！”

    看着老爷胯下逐渐消火的宝贝，贻红知道自己怕是撞破了老爷‘晨练’的好事，心中惴惴不安，急忙赔笑道：“非是奴婢不懂事，实是蕊儿来讯说吴管事醒了，嚷着非要见老爷不可，否则饭也不吃

    “爷……

    美莲看看身旁女儿，轻声道：“蕊儿，你且先出去，娘有事须单独禀告老爷。”

    老爷这么说，蕊儿也不敢再停留，将药放在一边，垂首走了出去。

    锦被轻轻抖动，人还是没有露头。

    丁寿蹙蹙眉头，示意穿衣，贻红急忙招呼外间探头探脑的贻青进来帮忙，服侍他穿戴停当，丁寿整整衣服，向榻上一努嘴，吩咐道：“帮着收拾一下，再给她准备份早饭。”

    美莲摇摇头，坚决道：“此事不说，奴婢不敢起来。”

    “究竟什么事？”丁寿也生了好奇。

    “老爷海量宽宏，奴婢无颜相对，这尊卑之礼万万省不得的。”美莲执意由女儿扶着，给丁寿行了一礼。

    “你身子不爽利，礼儿就罢了吧。”

    美莲跪在地上道：“非是要瞒她，只是奴婢做了错事，老爷要降罪，这丫头一心愚孝，定会苦苦相求，若留她在此处，会弄得老爷难做。”

    礼毕后美莲却不起身，还是跪在那里，“奴婢有事向老爷回禀。”

    “什么事还非要避开自家女儿？”丁寿在床沿坐下问道。

    丁寿缓步移入，蕊儿跪下行礼，美莲也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

    “本心不错，手段却稍嫌下作，行啦，此番给你长个记性，事情已然过去，你踏踏实实养病就是了。”不当面吐口，这婆娘怕是过不去心头那道坎，丁寿随口安慰几声。

    “奴婢见老爷在府中常对窦家那‘胭脂桃花酿’赞不绝口，只是碍于所产不多，每每不得尽兴，便早想着将之变成丁家产业，怎料……总之是奴婢行事不周，败了老爷名声，求老爷治罪。”美莲懊丧不已。

    丁寿倏地起身，美莲吓得不敢再言。

    丁寿‘嗤’地一笑，“你却会为我着想，若是那些聪明心思全都用在此处，府里有谁能动得了你，又何必费心去弄那几个小钱花。”

    “是丁寿！”锦被一掀，鬓发凌乱的海兰终于露出头来，带着几分哭腔道：“真的是他尿的……”

    美莲以头抢地，悲声道：“婢子胡言乱语，以致凤姨娘寻了短见，心中没有半刻安宁，既梦到凤姨娘身遭不测，变成厉鬼向我索命，又担心有一日她重回府中，罪行暴露，我母女被老爷降罪，重又流落街头，这忧惧之心日甚一日，奴婢也是苦不堪言，生死两难……”

    ，药也不喝，奴婢怕耽误了事，才斗胆通报。”

    屋内弥漫着一股浓浓药味，美莲靠在榻上，面容憔悴，不时轻咳，蕊儿端着药碗陪在床前，满是忧色。

    袍袖轻拂，一股大力将正自磕头的美莲托起，丁寿回身，凝视着她淡淡道：“事情我已知晓，你可以安心调养了。”

    怎料美莲仍是不起，跪在那里道：“奴婢还有一桩事对不住老爷，是关于凤姨娘的……”

    背过身去，丁寿缓缓道：“那你今日自承罪行，便不怕了？”

    二女点头应声，恭送丁寿出了屋子，贻青拉了贻红一把，指指鼓鼓囊囊的一团锦被，贻红掩唇失笑，柔声道：“是哪位姑娘？出来吧，爷已经走了。”

窗户根儿，两人才堪堪睡下，若非有事，她也不会一大清早来触丁寿的霉头。

    “这里有我，你安心就是。”丁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