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了么?成为普罗米修斯,把火种带给人类,可自己将受尽屈辱。不做普罗米修斯,你依旧可以享用自己的至高权利,何必呢?”调酒师的面容忽然变得极度幽暗,带着严肃的拷问与隐隐的兴奋。
“如果你没有和我玩文字游戏的话,我确定,成为普罗米修斯。”
长发美人轻扣指节,垂首像是在欣赏着吧台的纹理在绚烂灯光之下色彩斑斓,而非做出一个几乎送命的决定。
“好的!你是第一个做这个选择的呢。”调酒师神情兴奋,带着不可忽视的一种极端狂热。
杜雨怜和莉莉丝的目光也从不确定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变成对这个憨憨同A套餐的美人的同情与不屑。
杜雨怜看起来柔弱温和,带着古代大家闺秀的聪敏与文静;莉莉丝看起来温暖知性,拥有一个在神坛下祈祷的女子一切的忠贞品质;虞乔看起来清瘦温良,带着不堪一折的绝色与清傲。可他们都带着一种极为相似的特性:从眼底透出的冷漠、经历磨练而出的韧性、伪装入骨的表里不一、高高在上的骄傲,还有隐藏在骨血中而不显露的目空一切。
那是非有所阴暗而泥泞的经历无法打磨出的糟糕品质。
同类互相碰面都能从对方眉眼中看出的冷血。
可此时此刻,一个冷血的、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同类说,他要为他们都看不上的那类人奉献自己。犹如听到冷血嗜杀的狼为羊群谋草叶而冻毙于风雪一般好笑。
“那么两位客人可以享用自己的下午茶了,品质保证,不够可去餐台自取。不过……绝不可带出酒吧。至于这位先生,请跟我来吧。”
杜雨怜和莉莉丝看着调酒师示意带走了如松如竹一般的美人。莉莉丝的目光带着幽深的恨意,她冷冷地说:“你以为他们会感谢你么?我告诉你,永远不会。你有没有见过饿极的黑山羊的眼神,把牧羊人的肉绞碎了喂食,第二天他们就不会记得你了……你以为你是救世主么?你不过是卑劣的平庸者们供上神台的祭品罢了。蠢货。”
杜雨怜的目光也带着欲言又止的劝阻之意,可又被冷漠压下。她们十足十从骨血中剔除了善良的部分,可又好像在久远的从前,这种善良曾是她们拥有的最好的一切,于是越发显得有种在意。此时此刻,看着虞乔,像是透过他看着别的一些什么人,比如另一个时空的愚蠢的自己之类的。
虞乔走过,像是风雪从身侧飘过一样。调酒师将他引到一个黑色的玻璃立方体面前,那是个大约9×9×9的黑色立方空间。
“这就是你的高加索山了。”调酒师狞笑着。
虞乔侧首,像是在问他该怎么做。
“进去,然后被啄食。我们啊……饿了很久很久了。我们……也需要食物啊。”
调酒师毫不留情地将虞乔推入黑色立方体中。
立方体表面像水波一样散开,将长发美人整个吞入,而后又是无波无澜,犹如黑镜一面。
而虞乔进去后,只见身后的一切清晰可见,从里向外看。从里向外看,这只是个透明的立方体,透明到仿如无物,虞乔能够看到吧台旁的两个女孩,能够看到在舞池中热舞的男男女女,能够听到动感的音乐声。
在这里外部世界时间停止的一个瞬间之中,酒吧之中觥筹交错、人声鼎沸,而他被孤寂地一个人锁在鸟笼中。
这个立方体之上悬挂着锁链,而锁链正在一点点缩紧,最后将黑色立方体提到半空中,悬空着微微摇晃,仿佛一个停在空中的舞台,即将在这里,旁若无人地上演着什么。笼中美人微微颤抖着缩在立方体的边缘,他修长纤细的手指抚摸着立方体的玻璃墙壁,冰凉而坚硬,无法像进来时那样毫不费力地穿透。美人顺着玻璃罩子一路摩挲,企图找到什么关窍,而不得。
可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在虞乔身后显露,仿如暗夜中死神露出了他的镰刀对着柔弱猎物纤瘦的脖颈,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