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公平起見

    兩人約好上午10點在電影院前的小廣場見面，沈芊從公車站下車，隨著人群往目的地慢慢走去。

    可能是趁著假日出門放鬆，街道上人潮湧動，車水馬龍，以電影院為中心，附近的商圈更是熙來攘往。越往小廣場走去，周遭的人群就越擁擠，這讓本就對見面感到緊張不安的沈芊，心情更加心慌意亂，她低下頭盯著自己前方的道路，想企圖冷靜下來。

    別想太多了，只不過就是見個面而已，一點都不可怕。沈芊催眠自己。

    身旁人們的交談聲，市集攤販的議價聲，中央噴水池的嘩啦聲等等，水池？已經要到了嗎？

    她猛然停下腳步，驚慌地抬頭一看，中央噴水池竟然就在眼前。明明再走個十公尺就是電影院門口，可此時雙腳卻僵硬的連半步都挪移不了。微蹙著眉頭，看著無聲反抗的雙腿，心想：要不下次再見？反正時間也還沒到，趁現在

    [嗡～嗡～嗡～]

    從出門就一直緊握著的手機震動了起來，隨即一隻歪頭的貓頭鷹出現在畫面上。

    是他。

    內心掙扎了幾秒鐘後，沈芊還是接起了電話。

    「我、我在附近了」

    躊躇了片刻，她還是禁不住焦慮的心情。

    「那個，要不、要不還是下次再」

    「別走先聽我說幾句話。」

    似乎猜到了她的退卻之意，男人沒沉住氣地出聲阻止了她的話。等沈芊稍微鎮定下來後，他才接著緩緩地開口。

    「我今天穿了卡其色的外套，還有淺灰色的褲子，站在門口左側的攤販旁邊。如果妳不想見了，就掛斷電話，但要是要是妳不討厭，就來找我，好嗎？」

    聞言，沈芊往那一看，確實有個穿著如他所述，且正接聽著電話的男人站在那兒。遠遠望過去，那男人身形高大，有著一頭俐落的黑色短髮，上身穿著白色的T恤配上卡其色的飛行外套，下身則是淺灰色的九分運動縮口褲，與簡潔的純白板鞋。

    像是察覺到被人注視著，那男人轉過了頭來，沈芊急忙撇開目光，不敢再多加細看，深怕與他視線對到了眼。電話中兩人持續沈默著，也不知道方才是否被男人發現了自己，於是緊張地一動也不敢動，握著電話的手心更是不停冒汗，在滑得握不住之前，她終於開口了。

    「杏色的連身裙跟同色短靴，黑色長髮，在中央的水池旁。公、公平起見，也給你反悔的機會，我會在這等你到整點，如果不滿意，你直接離開就好，我不想要被當面拒絕就、就這樣。」

    一口氣交代完畢後，便徑自掛斷了電話，不敢多聽任何的回覆，反正時間自然會揭曉答案。

    然而短短的五分鐘，卻仿若度秒如年般。她給自己找了點事兒做，一邊緊盯水池裡搖擺的波紋，一邊在心裡頭默數著：1、2、3197、198

    三分鐘過去了，剛才沒被發現嗎？是在猶豫嗎？還是已經走了？腦中不停浮出各種猜想。

    279、280

    隨著不斷增加的秒數，沈芊的臉色逐漸暗淡了下來，原先緊握的手，也慢慢鬆開了力度。

    297、298、299、300

    結束了讀秒，沈芊翻開手機垂簾一看上頭的時間10:01

    啊還數慢了呀。

    轉過身子，先是揚起下巴深吸一口氣，快速眨了眨幾下眼睛，等能看清對面百貨公司上的招牌後，才把憋住的一口氣吐出。

    將因怕錯過電話，而一直拿著的手機放回包裡，拍了拍臉頰，她行若無事地說了句回家吧！後，就朝著來時的路，邁開輕盈的步伐，好似先前的僵硬狀態從未發生過。

    「啊～應該先去店裡找老闆姊姊，讓她看看面膜的效果。」沈芊小聲的提醒自己。

    路人A：媽媽，那個姊姊要哭了？（指）

    路人B：噓！別盯著人家看。姊姊只是眼睛進沙了（默默翻手提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