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二
小顺处事妥当勤快,不一会儿便安排了奴仆,替阿菁收拾了物件,再一一搬运到了江家院子。
阿菁当初迷迷糊糊的出了来,後来察看衣箱,见一件南春院的衣服也没有带出来。但六爷的确待阿菁不薄,已给阿菁添置了一大堆衣物,足足放了五大个樟木衣箱。
单是裘皮大衣,就有栗色貂皮、雪白狐皮、牙色羊皮三件。衣、裳、袍、衫、长短裤都是不计其数;肚兜短裤等亵衣也供应齐全,而且都是月白、藏青等颜色,不是南春院俗艳的那一套。虽然阿菁乳尖敏锐而不得不穿肚兜,但见颜色素净,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阿菁只是在如意这里暂住,但已经囤积了不少零星杂物。画具、玩具、书册、卷轴,又放了三大个箱。
原来史君宇当初送的那盏元宵花灯,也带了出来。这时用布包好了,雨儿见了就想扔掉,还想开口问阿菁,但见小顺打了一个眼色,雨儿便不敢多嘴,只好乖乖把灯再放回箱里。
阿菁自己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说要自己亲自拿,脸色羞怯怯的。雨儿只道这又是跟史君宇的定情之物,也不便追问了。
阿菁但觉身似柳絮,随风飘荡,心中非常无奈,只得跟着小顺等人走了。到了江家大宅,却不是上次出堂差时暂住的厢房,而是沿了碎石铺成的羊肠小路,到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子。
只见这院子虽然格局小巧,却布置得淡泊高雅。假山真水修饰得恰到好处,瑶草琪花位置看似随意,却枝叶扶疏,看得出是下了一番功夫来栽种。院子还备了两个秋千,以供玩乐。
小顺引了阿菁到上房去,介绍道:「这便是公子的住处了。」
只见这上房的三间室给打通了,只用碧纱扇门或纱帐间隔。这时纱帐都挂起了、扇门大开,只见窗明几净,地方非常宽敞。
东室放了一张南京拔步床,正是此间的卧室。床上面挂了浅青床帐,帐上双绣了细叶青草,绣得便如真的一般。
床头又另放了一排细细矮橱,分了叠叠小抽屉。虽小,但手工精巧,都刻了镶嵌了螺钿的人物花鸟图案。
床的旁边还有衣橱、镜台、妆台、屏风、浴桶等家具。这室只靠碧纱门跟其他两室分隔,这时纱门大开,奴仆正把阿菁的衣箱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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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室的墙上悬了一幅千幽万壑的山水画,画前放了一张大榻,旁边还有桌椅等陈设,当是见客的大厅。
西边的套间是书房的模样,墙上挂了不少字画,左边一张榻,右边的书架放满了书册和卷轴,书桌上放了笔砚等,黄梨木大画桌上放了八、九个墨砚、十多个笔筒,密密麻麻的插满了笔。阿菁是丹青的行家,一看便知道是各种大小、用途的笔都齐备了。
雨儿解释道:「大少爷晓得公子喜好画画,所以为你备了很多画具呢。」说着,随手放开了间隔的纱帐,展示给阿菁看。只见这白绫帐子不是常见的素白,而是仔细的写了诗经菁菁者莪的诗句,又画了泛泛杨舟,正合了阿菁小名的出处。画画得空灵,字写得圆润,均是上佳之作。
小顺又指点了奴仆去拿琴架,要把如意送的古琴放置好。
阿菁见了这些,点头称好,向小顺和雨儿谢道:「谢谢你们。」小顺和雨儿连忙谦称这是谬赞,这都是大少爷安排的。而他俩服侍公子本是份内事,只要阿菁欢喜,他们便安心了。
阿菁心道果然是个好地方,也渐渐忘却了刚才搬离如意家的不舍。
阿菁初到江家,怕自己於礼不合,心还有点怯,便问小顺问:「小顺哥,我眼下该去拜见江伯伯了麽?」
小顺回答道:「大老爷在画新画呢,已经两天没有出过画室了。」
阿菁心中不禁想道,对呢,自己已两天没有见过江伯伯,之前还以为他在等待自己搬过来来,但心中总有点怕自己礼数不周,便再问道:「我搬了过来,却不去拜见。江伯伯不会怪我吧?」
小顺笑道:「大老爷画画常常画得废寝忘餐,把诸事都抛於脑後,公子你不必介怀。只怕公子怪大老爷有失远迎,不合礼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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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菁连忙应道:「怎会呢?怎会呢?」见小顺微笑看住自己,马上晓得他是开玩笑,便微嗔道:「小顺哥,求你别打趣我了。」
小顺笑笑答道:「公子,你跟自家人一般,千万别客气。」
雨儿立即走了过来,也附和道:「对呢,要是大少爷看公子如此见外,会怪我们伺候不周呢。」
雨儿跟阿菁朝夕相对,而且一团孩气得惹人怜爱,阿菁马上牵了雨儿手,应道:「好,好,我以後都不会客气。」
不用拜见江伯伯,那六爷呢?但阿菁实在不想见江六,小顺跟雨儿不提,也乐得忽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