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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官章一 无他无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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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出口。

    想喝酒,也无酒可喝。

    严池集转过头,满脸泪水,望向孔武痴,“我知道,我们四个,再加上我姐和李负真,我们六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聚在一起的机会了。”

    孔镇戎点了点头。

    严池集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抽泣道:“年哥儿他骗我!”

    孔镇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臂,按在这个年轻人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就像当年徐凤年对待严池集一样。

    ————

    很多很多年后,不仅祥符年号成了过眼云烟,连新年号都换了两个。

    离阳新帝刚刚登基。

    依旧是在这座临水小榭,依旧是春天的黄昏小雨。

    刚刚婉拒新君挽留、卸任门下省左仆射的迟暮老人,在含饴弄孙后,独自来到这里,在宦海生涯中是权臣,未来在青史上更是名臣的年迈读书人,不知为何,默默流泪,白发苍苍的老人神色算不得如何悲怆,就是偏偏止不住眼泪。

    被朝野上下誉为坦坦翁第二的老人,也不去擦拭。

    就像一个孩子,不小心丢了某样可爱物件,先是嚎啕大哭,然后过了几天,伤心没那么重了,可记起来的时候,还是会抽一抽鼻子。

    枯肠三碗浇,清风生两腋。

    春风拂霜鬓,老翁忆少年。

    很多很多年前,塞外江南的陵州,如今早已无人提及的最后一位北凉王,还是荒诞不经无忧无虑的世子殿下。在那些年里,经常能够看到深更半夜,四位少年郎一起醉醺醺走出青楼,满身脂粉气,还没有投军关外杀敌的李翰林,更没有当上白马校尉的李翰林,也就是没有当上征西大将军的李翰林,那会儿,肯定是满脸的胭脂唇印。只不过这家伙最为狡猾,酒量不行,酒品更不行,次次暗中让花魁清倌儿帮着兑水不说,貌似豪迈喝酒的同时,便偷偷摸摸摔酒出杯,掩饰得天衣无缝,所以他每次打道回府,都还能跟花魁老鸨们嘻嘻哈哈,绝不耽误事后再揩油一番,权当收些利息。而又当了一爷大善人的孔武痴,酒量好扛不住酒品好,何况那两三位很久没生意开张便格外感激涕零的姑娘,哪里肯答应这位身材魁梧的好心年轻人不喝酒?所以他每次还远远不如姓李的王八蛋来得清醒。不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孔武痴醉了,李翰林醒着,当然就要后者背着。用世子殿下的话说,就是我背小两百斤重的孔武痴?到底你李翰林是世子殿下,还是我是啊?而当年仍是被取绰号为严吃鸡的年轻读书人,早已不怕什么回家后被父亲责骂了,往往是每次走入青楼之前,暗暗给自己鼓气,今晚这次一定要摸一摸某位小娘子的胸脯,要不然就壮着胆子亲个小嘴儿也好?总之怎么都不能再让那兄弟三人笑话自己有贼心没贼胆了!只是每一次离开莺歌燕语的温柔乡,年轻读书人都会醉得不省人事,告诉自己,没关系,下下次再尝试一下,真真正正爷们一回!

    身材纤弱的少年李翰林,背着身材壮硕的少年孔武痴,步履蹒跚。

    而少年世子殿下,背着不重的少年严池集,当然轻松些。

    最早,李翰林不是没有疑惑,为啥不干脆让扈从背着孔武痴严吃鸡回马车啊?

    世子殿下说了,咱们才是兄弟啊。

    四位少年郎,当时都觉得天底下,好像没有比这更有道理的事了。

    那一刻,老人哽咽道:“年哥儿,你骗人。”

    那个人,答应过离阳王朝,或者说答应过天下人,此生都不会再入太安城了。

    可就在此时,一只温暖手掌,轻柔搁在老人的脑袋上。

    有无论过了多少年还是那般熟悉的调侃笑声响起,“呦,严吃鸡,哭鼻子啦!是你爹不准你跟我玩耍啊,还是你姐又说我坏话啦?多大事儿,年哥儿我带你喝花酒去!老规矩,李翰林出钱,孔武痴牵马!走着!”

    老人没有抬头,唯恐是梦。

    按住严池集脑袋的那只手掌,轻轻抬起,然后轻轻拍下。

    那人气笑道:“严吃鸡,读书读傻了?!咱哥仨,可都等着你呢!”

    严池集缓缓转身,竭尽全力瞪大眼睛,嘴唇颤抖。

    这个位列离阳新朝十二殿阁学士之首的武英殿大学士,这个被誉为“每逢大事,以严学士静气最多”的很老老人,泪水流过那张干瘦脸颊上纵横交错的沟壑,他胡乱抹了把脸,又哭又笑,轻声道:“年哥儿,我很想你。”

    他对面那个仅是双鬓微微霜白的家伙,露出一个一如当年仍似少年的灿烂笑脸,抬起袖子,帮严池集擦拭泪花,嘴上说着:“知道啦,知道啦。”

    不远处,有两人看似窃窃私语,嗓门却不小。

    “瞧瞧,孔武痴,我早就说了,严吃鸡这家伙中意咱们年哥儿,当年就是跨不出那一步而已。”

    “咦?瞅着还真是啊,以前没觉着,这次信了!”

    “孔武痴,你说严吃鸡这都一把年纪了,是不是晚了些?”

    “唉,严吃鸡这人大毛病没有,就是脸皮薄,要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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