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执行命令啊!执行命令你不懂吗?”
老兵发出了一声惨叫,转眼间消失在飞溅的污雪中。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检查已经被遗弃的老兵营地。根据命令,如果发现还有人逗留就抓起来带走。
梦游状态的格里菲斯发现自己的前方已经没有了灰色的人群阻挡。
“我很高兴看到你回家,呜呼,呜呼
“不要!”又有一个身影窜了出来,真不知道他们都躲藏在什么地方。新来的人是个小女孩,紧紧抱住晕倒在地的男孩哭喊起来。
女子的歌声已经变得绝望,就像挂着霜露的蔷薇。她和那些衣衫褴褛乞丐般的老兵就在如魔龙狂舞的骑墙几十步之外,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已经一片死灰。
菲欧娜被吓坏了,发出小动物垂死的尖叫声晕了过去。索尼娅捂着嘴一阵阵抽搐,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低下头无法直视。
格里菲斯的头僵硬地转回到前进的方向。他的视野中一片黑线。
绳的手竟然在颤抖。
索尼娅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这极度疯狂的一幕,银光闪闪的骑兵如狂涛般吞没了灰色的人群,所到之处留下满地虫子一样蠕动扭曲的人影。
“我很高兴看到……”
拜耶兰最精锐的具装甲骑这一次的冲锋大失水准,最后阶段的提速乱成一团,甚至有好几骑把自己人撞得人仰马翻。
……
从未听闻过的不像是人类的惨叫声像潮水一样,无数的男男女女正在亡命奔逃。他们逃进墙角和巷子的阴影然后被驱赶出来,窜进破旧的帐篷接着被一起踩扁。
但是仅仅一轮冲锋,用钢铁包裹的骑墙已经溃不成军。
“哈?你傻了吗?格里菲斯你傻了吗?”缪拉扭过脸,像是活死人一样直勾勾地看着同伴。
许多瘦弱的老人和小孩混在人群里,拼命想从骑兵的脚下抢出逃生的缝隙。
这时,一只大手扶住她精致的脸颊,用力逼着她抬起头来。索尼娅被这样无礼的举动吓了一跳,生气地瞪了过去,却发现拉莫尔伯爵竟然已经来到了身边。
“当时你为了能扛枪去参军
格里菲斯像个第一次上战场的雏儿一样惨叫。乱哄哄的人群里有一个老兵挥舞着双手突然向他扑了过来。他下意识的用马刀的刀背砍去。
“睁开眼睛看着,”伯爵冷漠地说道,“仔细看清楚了。”
“带着人去那里搜索,二级小队长!”一个校官用手杖敲了一下格里菲斯的肩甲,将他和士兵推向前方。
格里菲斯和士兵们都停了下来,看着被撞飞的身影。那是一个小男孩,他的胳膊瘦的像竹竿,几乎只有骨头。他的右手的肘关节弯折成了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已经晕了过去。
“闪开!快给我闪开!”
具装甲骑也被这一次冲锋冲垮了。
格里菲斯的铁蹄碾过一个小小的帐篷,布匹下发出了叮铃咣啷的声音。一个装了小半碗麦粥的小锅从那里滚了出来。阴影中冲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像是下水道的蟑螂一样扑向小锅,抓起麦粥就往嘴里送。
带队的小军官也处于梦游状态,茫然地跟着格里菲斯到处乱转。
他们乱成一团,有的呆呆立在原地,有的挥舞马刀向空气挥砍。甚至有几个身形修长矫健,一看就是高手的骑兵已经扑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他们都是来自四方的精锐,在和兽人大军的激战中也能顶着箭雨枪林反复贯穿敌人的防线,用铁蹄踏出血肉的磨坊是家常便饭。
“你以前奔跑的双腿都去了哪里
格里菲斯收不住马蹄,迎头就碰了一下。小小的身影惨叫一声飞了出去,发出不应该出现的骨裂声。
一个小队的士兵像行走的尸体一样摇摇晃晃的跟着格里菲斯深入到附近公园的深处。这里满地都是杂物、垃圾和篝火的灰烬,时不时有一两个尖叫的平民从队伍前方穿过。
战马发出剧烈的撞击,在滚滚惊雷的马蹄声中,一片接着一片的人影倒飞出去,卷入滚滚铁蹄。
大群的步兵和警察跟了上来,他们的长官怒吼着要他们跟随着不成队列的甲骑兵开始清扫。
“你曾经奔跑的双腿都去了哪里,呜呼,呜呼
“拜耶兰——万胜!”
“噢,罗尼,我快认不出你了……”
“喂,缪拉,我们这是在做什么?”格里菲斯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舌头,嘴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前面的不是东方军团的老兵吗?”
“你曾经奔跑的双腿都去了哪里,呜呼,呜呼
“冲锋!”
“你欢舞的日子一去不再
动员的呼号无人响应。在凄婉的歌声中,甲骑兵们僵硬的举着马刀,从小跑开始加速。
这一幕在东方发生过无数次,只不过当初跟在骑兵身后的步兵变成了冲锋的目标。
格里菲斯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迎头冲锋的是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