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只剩一天

    而泰尔斯只是愣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动不动。

    “如果你们想要的，恰恰是他们在遭受愚弄和重创，在重压之下被迫撕掉矜持，无路可走的反扑？”

    基尔伯特和蔼地说完话，把泰尔斯从沉寂的思绪里拉出。

    泰尔斯低下头，呆滞在原地。

    “他们不是去换防刃牙营地，更不是来迎接我的，对么？”

    “是我想太多了。”

    西荒人没有筹码。

    那个瞬间，他突然明白了。

    “殿下？”

    原来……

    王子仿佛生锈的玩偶般抬起头，勉强笑笑。

    基尔伯特扯起脸庞，笑得有几分勉强：

    基尔伯特抬起头。

    “即使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但西荒人没有筹码，他们不会这么不智，平白无故地给王室一个惩戒他们，从他们手里彻底夺权的理由。”

    但是不知道为何……

    基尔伯特避开泰尔斯几乎要把他看穿的目光，僵硬地道：

    “对，你说得对。”

    基尔伯特狠狠地咳嗽一声：

    “如果你们想要的成果，不仅仅是让西荒领主们吐出刃牙营地？”

    泰尔斯抬起目光，直视基尔伯特，勉强扯起嘴角：

    外交大臣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他只是犹豫着张了张嘴，并未发声。

    “跟着你和马略斯一起，从内陆、从北境和中央领调来的那数千王室常备军……”

    泰尔斯惊醒过来。

    “我的小先生，您的晚餐要凉了，而我们明天还要赶路……”

    泰尔斯怔怔凝视着桌沿，机械地开口，仿佛在重复基尔伯特的话：

    “您多想了，殿下，贵族们没那么傻，也没那么冲动，哪怕是最激进的博兹多夫。”

    那不仅仅，只是个故事。

    “为什么，西荒公爵要送我一把，他家传的剑。”

    只见泰尔斯神思不属地切割着餐点，情绪低落：

    泰尔斯依旧呆呆地盯着餐盘，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慢慢捋顺自己的思绪，一边推理一边叙述，越说越是心惊：

    “为什么，传说之翼看到之后，会如此暴怒。”

    六年前的闵迪思厅里，相比起不露身形的约德尔和不假辞色的姬妮，礼貌和蔼的外交大臣是少数让他全心信赖和由衷钦佩的人，而在北地的六年里，每当念及闵迪思厅里的岁月，他都会对渐渐模糊的家乡和归途，多上几分清晰的归属感。

    但是泰尔斯再次打断了他。

    泰尔斯的心跳缓缓地律动着。

    好慢。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他们当然是来迎接王国继承人的啊。”

    【然后从那一天起……国王的恩泽惠及万民，大家就此安居乐业，永远永远，快乐幸福地生活下去……】

    “为什么，单翼乌鸦的伯爵亲自到来，礼遇有加地把我送上归途。”

    泰尔斯捏紧了手里的餐刀。

    “这就是您多心了，殿下，我们为何要……”

    筹码。

    这一次，餐桌旁的沉默持续得久了一些。

    “或者他们是来打仗的——面对一夜绝境之后，意图反扑的西荒贵族们。”

    “

    他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微笑，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始进餐。

    他想起昨天初遇马略斯时，守望人对德勒所讲的那个故事。

    不是么。

    看着第二王子的样子，基尔伯特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何，他觉得基尔伯特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陌生。

    “他们既没把握在战场上击败传说之翼，也没筹码逼着复兴宫让步，再把刃牙营地吐出来，为何要做这么不智的事情？”

    一个诱使西荒贵族出手反扑的筹码。

    “为什么，基尔伯特。”

    这一次，泰尔斯愣愣地回望着他。

    他的父亲，确实是个天才。

    丑老东西说得没错。

    “基尔伯特。”

    在北地的六年之后，在褪去故人再见的光环之后……

    基尔伯特皱眉摇头：

    话音落下，基尔伯特担忧地看着王子。

    只是。

    看着基尔伯特哑然犹豫的样子，泰尔斯明白了什么。

    “关于这个……”基尔伯特顿了一下，耐心而温和地开口解释。

    “……所以，这是贵族间常用的手段，讨好，拉拢。”

    但泰尔斯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

    泰尔斯呆怔地看着餐盘：

    只是……

    明明是问句，但却没有任何疑问的语气。

    “直到他们的筹码，被无视规则的威廉姆斯吃掉——如果这才是真正的诱饵呢？”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好慢，好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