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故乡

    公爵的声音幽幽响起：

    但泰尔斯只是痴痴地望着那个方向：

    泰尔斯惘然道：

    “价格便宜，商货多样，是本地贫民讨生活的天堂，但也自有规则，内幕颇深，是外地人初来乍到的地狱。”

    泰尔斯默默想道。

 “我记得，那个方向通向下城区。”

    或者深深的悔恨。

    泰尔斯不得不避开他突然锐利起来的目光，点了点头：

    王室卫队们的眼前出现了一排石制高屋，高屋前方的广场上架着一方舞台，不少民众围拢在舞台下，对着台上的演员们指指点点。

    泰尔斯挑了挑眉毛。

    马略斯看着那个打扮成大章鱼似的滑稽演员，继续道：

    “今天是周一，他们要演一些大场面。”

    “今天演的是什么？”

    “可惜，演的都是烂透了的本子，不是冥夜莫名其妙亲身下凡拯救人类，就是冥夜终将统治世界——也许冥夜教会以为只要重复多了，世人就会把这当做真相。”

    “真的？”王子皱眉道。

    此时，一道平和、淡然的男性嗓音插入他们的对话：

    “不然呢？”

    这一次，基尔伯特安静地聆听着。

    马略斯沉默了。

    泰尔斯的眼里涌出回忆的感伤：

    基尔伯特轻轻蹙眉，欲言又止。

    “跑吧！无知的北方人！跑吧！因为你们全将毁灭于此！因为我已降临，带来灾祸！”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穿透人群。

    灾祸。

    说到这里，泰尔斯看着舞台上那个套着一大摞红色触手戏服，活像个章鱼，满头大汗却还在奋力扯嗓子的胖演员，觉察出不对：

    “如果你走那条路，你会首先到达大集市。”

    “也对。”

    “一半的固定摊贩都和黑街兄弟会有来往，还有一些则与血瓶帮暗通款曲，因为货源复杂，难以追踪，大集市更是处理不法财货，洗白销赃的最佳渠道。”

    “永星城里，晨星区以外唯一的神殿。”

    灾祸。

    外交大臣无奈地摇摇头：

    但泰尔斯嗤了一声：

    马略斯仍旧是那一脸淡定的模样：

    泰尔斯脸色微变。

    “从那时候起，灾祸和末世戏就又开始流行了。”

    国王。

    “但他们很识时务，是最早向黑街兄弟会投降输诚的帮会之一，才得以苟延残喘至今——如果你手上有黑货且不怕死的话，也许能在他们那儿拿到不错的价格。”

    泰尔斯看着舞台上正“大肆杀戮”的红色大章鱼：

    一秒后，守望人点了点头，侧眼瞥视王子：

    “最后时刻，冥夜之神降临，它显现威能，召唤巨龙，于是在夜尽之时，灾祸也被击败，消失无踪。”

    也是游客和肥羊最多的地方。

    “演的是某片不为人知的大陆上，灾祸现世，肆虐北方，甚至干掉了一位国王。”

    当然，也许他们是对的。

    马略斯轻哼一声，基尔伯特则接过话头：

    北方。

    “而如果您不介意，王子殿下，公爵大人。”

    末世。

    “几年前，龙霄城之变的消息传到王都时，什么样的谣言都有。”

    “大集市的路不好走，地理糟乱，布局复杂，很多小贩的摊位已经立地生根，变成钉子，但是反过来说，也更容易躲藏和隐蔽，当然还包括街垒群架。”

    “殿下……”基尔伯特正想要说点什么，可泰尔斯再次打断了他。

    夜尽。

    舞台被他们抛到身后，远离视线。

    “《夜临龙霄》。”

    “他们的戏剧从来不惜成本代价，年年翻新，从舞台音效到道具演员都很棒，也不乏观众——王都里喜欢看热闹的人太多了。”

    队伍转过一道弯，拐到另一条大道，前方熙熙攘攘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同时带着有节奏旋律的音乐，以及热切激动的大喊。

    “如果你继续向北，过了大集市后有条下去的土路，通往臭沟和下水渠。”

    等等。

    巨龙。

    泰尔斯和基尔伯特齐齐回头，只见队伍的领头者，守望人马略斯勋爵策马来到他们身侧：

    “那他们，冥夜神殿认为灾祸就是那个怪物，多头蛇？”

    “冥夜神殿，”泰尔斯越过几个骑士的背影，看着舞台上演员的卖力演出，听着耳边激昂的音乐，再次怀念地看着这座连祭拜偶像都没有，专门负责葬礼丧仪的神殿：

    马略斯表情淡定地看着围得水泄不通的戏剧舞台：

    “那地盘属于铁蝠会，最早的成员来自底层的清污人和挖渠人，他们在分布全城的下水网道里讨生活，借着地利，干尽了人口拐卖、走私盗运和分贩毒品的阴私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