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元夕没有一剑将自己击杀的时候,付狩就知道自己还是有周旋的余地,因此当元夕的剑橫于自己颈间的那一刻,付狩并没有感到惊慌,而是在心中盘算着脱身之计。
付狩稍作沉吟,叹了口气说道:“非是本将军怕死,只是那元夕的本事你等也是亲眼所见,眼下我等还是小心些为妙。”
付狩之所以相信荆州人的话,是因为那边过来向他劝降之人还带了一人来,虽说那人从进入他的营帐之后就未曾开口,可他的直觉告诉他,若是那人开了口,自己的命只怕就没了。
其中一人暴喝道:“小子,你若是敢伤了将军一根毫毛,定叫你插翅难逃,老子就不信了,这么多人还困不住你一个毛头小子。”
若冯渊不死的话,付狩是绝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可眼下这支人马的头儿,是他付狩。
说完,他一招手,“弓弩都给老子准备好,他若敢动手,就给他射成筛子!”
元夕将头盔一甩,手已先一步抽出付狩的佩剑,纵身一跃,另外一只手冲着付狩身后一甩,将付狩身后突然出现的几名护卫打倒,同时脚尖点在付狩的肩头,将之踢回座位之上,待他再次站定之后,手中的长剑已橫于付狩颈上。
当初,他就被霍弃疾吓得够呛,因此才向范立业盟誓效忠,当霍弃疾离开子阳城之后,他才暗暗松了口气,在自己的大营里与身边的几个将领好好地喝上了一顿。
有人起身喝道:“你叫什么?是谁麾下的?怎地如此不懂规矩?”
他着实没有想到,元夕的身手竟是这般厉害,而且,他竟然还活得好好的。
“抱歉,我还真没只动他一根汗毛的本事!”
左右看了几眼,他沉声问道:“都安排好了?”
先前开口之人点点头,遂又说道:“将军所言甚是,不过眼下我等已成为盛帅麾下,初次见面,我们就是这般姿态,会不会让其误会我等有意心存怠慢之意,会不会……”
元夕淡淡说道。
几滴血珠从他的颈间流出。
正说话间,门突然被人推开,一名士卒快步跑了进来,言语有些慌张,疾呼道:“将军,大事不好了~”
座下其中一人起身回道:“将军且放心,已安排妥当,若是那元夕有胆量来,咱就给他个有来无回。”
他知道有几人对他掌管这支人马心存怨念,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命,冯渊又不是他害死的,况且当时的形势又岂是他所能左右得了的,他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见付狩点头,那人又继续说道:“将军,依我看,那元夕今夜未必会再现身,此前城门前夺尸之举已让我等有防备之心,他不过一名年不及弱冠的少年,就是会些武功,可咱们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他若再来,无异于飞蛾扑火,乃自寻死路。”
那名士卒已跑到堂中,正要跪下,听得有人问向自己,便一转身,低着头说道:“回大人的话,小的名叫 方干,是……”
“你们能为之卖命的不是他姓范的,而是老子,至于老子选择为谁卖命,那是老子的事儿。”
没有人愿意去死。
话音未落,这名士卒身形一动,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了付狩的身前。
付狩只说了一句话,众人便不再多言。
而他选择站在荆州这边,同样是一次顺势而为,况且那边放出话来,这个什么叫做元夕的小子,不足为惧,自会有人收拾于他。
付狩一摆手说道:“此事无妨,原本就是他们失言在先,盛帅身为主帅,这点容人之心定会有的……”
元夕看了说话那人一眼,正是方才向自己问话之人。
又有一人开口说道:“老子倒是希望他能来,今夜除掉他,正好以绝后患。”
当初付狩决定叛出巴州之后,其麾下人马是有些怨言的,毕竟背叛一事,自古以来皆是男人们所唾弃之事。
轻哼一声,他手腕微动,付狩身子微动,皱了皱眉,看了说话那人一眼。
付狩猛一抬头,正好看见那名士卒的眼睛,顿时汗毛惊竖,慌乱间就要抓起自己的佩剑,口中连连喊道:“快,快,此人就是元夕,快将之拿下。”
说是值守,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城下的人马已经退走,至少眼下不会再有拼命厮杀的危险。城墙上的士兵们虽未出城迎战,可城外传来的厮杀之声与散落的乱箭,无不让这些能够侥幸活下来的人们心有余悸。
如果能够选择的话,也没有人愿意去打仗。
付狩曾私下与副将喝酒时言道,有命活着,才他娘的是最大的富贵。
眼见主帅被擒,其他人纷纷止住动作,不敢轻举妄动。
在城墙根下休息,只留有少数人手持长枪在值守。
虽说已向荆州那边投诚,可付狩却没有率人列好阵仗在城门前等候荆州主帅的到来,就算他怕再遭魏元青杀他一个回马枪,可站在城门之上等候也是应该的吧,可此时的他却坐在城门楼内,面色阴沉地喝着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