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泡

    平时亲密无间的父女俩今天倒有些泾渭分明。

    最亲密的事情都做完了，梁家驰却仍然觉得程芝和他之间隔了一道无形的河。

    梁tony打量着镜子里的女儿，初次上阵，有点兴奋。

    梁渡轻轻掀开帽沿，看着程芝手心里的发卡，眼前一亮。

    梁渡又闭上了眼睛，真希望有时光机能回到五分钟前。

    镇上没有专业的游泳馆，只有少年宫里面可以游泳。

    梁家驰静静地凝视着程芝，即便没有触碰，也能想象到她的气息与温度，她的细腻和柔软。

    不是梦，却有种若即若离的虚幻感。

    梁渡还是很期待的。

    初秋时节，大家都开始穿长袖了，他穿着件黑色背心去打篮球，习惯性面无表情，结实的肌肉线条透露出不好惹的讯息，小区的老人孩子见了都退避三舍。

    听到爸爸的黑历史，梁渡开心了许多。

    明明是按着轮廓来的怎么越剪越觉得杂乱，再一折腾，就成了狗啃刘海儿。

    纤长的睫毛，被照成了透明的白色，眼珠似玻璃一般柔和明澈。

    细细软软的刘海贴着额头，露出浅黑的眉毛，和明亮湿润的大眼睛。

    ......程芝看也不看他一眼。

    梁家驰一脸胸有成竹，放心吧，我懂的，你把眼睛闭上，头发别掉进去了。

    梁家驰闷咳一声，抬手揩了揩鼻尖，从前视镜里看女儿，眼神更心虚了。

    你真是业务广泛。程芝不咸不淡的刺了他一句，拉着梁渡的小手开始安慰她，嘟嘟别生气，等下就要去游泳了，开心点。

    梁家驰是个细致的性子，给她扎好头发以后，感觉刘海儿长了，总是刺到单薄的眼皮。

她捡起来，看到松散的丸子头，重新给你扎一下。

    小朋友在理发师面前总是特别乖巧，梁渡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看着剪刀咔嚓咔嚓的剪掉头发。

    爸爸，我能睁开眼睛了吗？

    梁家驰干笑两声，可以呢。

    谢谢爸爸。

    程芝认真的端视她，拂开额前短薄的碎发，一点也不丑呀，你爸爸之前剃光头的时候才丑呢。

    看她点头后，梁家驰找来剪刀，按着自己的经验，在她脖子上围了一圈毛巾。

    爸爸，我就剪一点点......她抬起手，分开拇指和食指，比了个非常保守的距离。

    日光透过天窗洒下来，薄薄的，绵绵的，似金黄的雪絮落在女人美丽的侧脸上。

    我给她把头发剪残了。

    程芝上车时，看到坐在后排的梁渡脸上架了副墨镜，蛋黄色的渔夫帽几乎将脸全部遮住了。

    小兔子发卡？

    嘟嘟最好看了，怎么样都好看！程芝牵着她的手，摸到软乎乎的指节，温柔地摩挲着，笑道。刚好我给你买了新的小兔子发卡，要不要试试？

    而且只是很短而已，不是光头。梁家驰忍不住小声嘀咕。

    企图用认真开车来掩饰尴尬的男人立刻回头：你那时候明明说很酷！

    这是怎么了？

    前排的梁家驰闻言，忍不住挠了挠鬓角。

    梁渡是个社交小达人，很快就和几个小妹妹混成一团，在教练的引导下去儿童区游泳。

    梁家驰与程芝搬着小板凳坐在岸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确认安全后，才开始聊天。

    虽然知道不合时宜，但梁家驰实在忍不住，昨天我说结婚，是认真的。

    .....

    和她打招呼时，也没有之前那么热情，垂头丧气的。

    程阿姨能看看到底剪成什么样了吗？

    我帮你剪一剪吧。

    笑眯眯的别上程芝送的小兔子发卡，和她讲起了学游泳的趣事。

    程芝的目光凝住，半晌

    梁渡的脸又小又圆，肌肤上细腻的绒毛被日光照着，像颗水蜜桃。

    梁渡捂着帽子摇头，语气湿漉漉的，很委屈，一点也不好看，像个被啃坏的瓜皮。

    一进去，满地都是撒欢奔跑的小孩，梁家驰被一个小胖墩撞了个趔趄。

    有段时间，梁家驰沉迷黑帮电影，学着里面大佬的造型，去剪了个极短的发型，他的气质本就锋利，换发型后，简直是迫人的犀利，

    程芝好奇。

    梁渡恹恹的嗯了一声。

    得到保证的梁渡缓缓的闭上眼，小手轻轻捏成拳，呼了口气。

    三分钟后，梁家驰看着参差不齐的刘海，挠了挠额角。

    梁渡时不时抬手抹开，眼眶都抹红了。

    在她期待的目光里，梁渡终于摘掉墨镜和帽子，露出洁白圆润的脸蛋。

    现在可以让阿姨看了吗？程芝低下头，隔着墨镜与她对视，我想看你戴上有多可爱。

    怎么了？感受到他的目光，程芝别过脸看他。

    她站在岸边，沉默而疏淡的看着他跋山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