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图鲁、豪格和乃蛮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火绳就缠在手腕上，长戟兵套着沉重的盔甲行军。

    “哪学的？”

    “你们谁懂赫德语？”中校问两个小杜萨克。

    “让所有人准备好，我们马上就出发。”

    “我。”贝尔不高兴地说。

    ……

    银灰骏马经过之处，民兵默默行礼。

    被骂的赫德人勃然大怒：“明明是你们出击太早了！”

    温特斯听到有人在轻唤他的名字，扭头回顾，夜幕中安德烈显出身形。

    被问到的赫德人听到“豪格科塔”这个词浑身僵硬，小声说了一段话。

    “在！”

    自打这套军官甲胄发到手上，他还是第一次披挂整齐。

    放弃追杀、正在骂骂咧咧返回辎重队的安德烈亚·切利尼少尉不知道，正是因为他在“戈卡”脑袋瓜上来了一记狠的，杰士卡大队今天才没有落入被三面夹击的窘境。

    “掉头向东！”

    其他赫德人闻言望向身后，原野上的帕拉图骑兵没有继续追赶，而是同他们背向而驰。

    马儿口吐白沫又爬上一座山丘，其中一个赫德人回头张望，惊喜地大喊：“快看，两腿人撤了！”

    用不着翻译，赫德俘虏哆哆嗦嗦地吐出一个名字。

    虽然看不到，但赫德人知道就在身后某处，一伙帕拉图骑兵正穷追不舍。

    还能说话的赫德俘虏被绑住手脚，在杰士卡中校面前跪成一排。

    其他人面面相觑，他们这才发现负责攻击队尾的那些家伙根本没有出现。

    “太久没穿，都不习惯了。”安德烈轻轻拍了拍胸前的钢板，

    “他说什么？”杰士卡中校指着那名说话的赫德人问。

    “我问什么！你们答什么！”杰士卡中校的军刀还在滴血：“翻译给他们听。”

    贝尔转译道：“他说犬兵部是个小部落，没有豪格。”

    月色黯淡，车队打起火把，连夜赶路。

    皮埃尔拽着小猎人跑过来，远远就喊：“长官，贝尔会赫德语！”

    杰士卡中校也不废话，暴起一刀将答话的赫德人砍死。

    “犬兵部。”

    独眼的中校冷笑一声，暴起一刀斩下说话的赫德人的脑袋。

    赫德人和帕拉图人就这样在起伏的荒原上追逐，偶尔双方都在高处时才能看见彼此。

    ……

    “继续前进？”

    “你们的‘图鲁科塔’叫什么？”

    贝尔无精打采地翻译了一遍。

    “有人懂赫德语？”杰士卡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你们是属于哪个部？”中校问。

    无头的尸首重重砸到地上，血液一股一股从断口涌出。头颅飞出一小段距离，在地上滚了几圈，眼睛还大睁着。

    “别吵了，阿维叶、赫浑什都死了，现在吵还有什么意义？”另一个赫德人喊道：“戈卡呢？说好他的人抄后路，怎的没见他？”

    中校走到第三个赫德俘虏身边，问：“你们的‘豪格科塔’是谁？”

    四骑亡命奔逃，鞍上的赫德人毫不吝惜马力，狠狠抽打着战马。

    中校瞪着独眼，一字一句地问：“你们的‘豪格科塔’又是谁？”

    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其中一名赫德人突然大骂同伴：“[脏话]！说好同时动手，你们怎的来这样晚？”

    血溅到贝尔脸上，小猎人的身体不受控制在战栗。

    温特斯看出小猎人情绪不对劲，但杰士卡中校显然不关心大头兵的出身问题。

    接下来的谈话很顺利。

    贝尔、跪着的赫德人、围观的帕拉图人……就连温特斯都被吓了一跳，有俘虏甚至被吓到失禁。

    中校冲着其他人大吼：“把还活着的赫德人全带过来！”

    “告诉他们，我懒得和他们废话。”中校拄着军刀，冷冰冰地扫视俘虏：“我问什么，他们答什么，不说就死。”

    贝尔眼睛盯着鞋尖：“我母亲。”

    但归根结底他们也是会痛、会怕、会哭泣的人类。剥去士兵的身份，他们只是牧民罢了，同帕拉图的民兵没什么区别。

    温特斯骑着强运在马车间巡视，火光映在半身甲上，让他看起来格外瞩目。

    大难得脱，几个赫德人长出一口气。

    面容掩藏在铁盔下、持矛挥刀冲杀时的赫德骑兵仿佛是魔鬼和怪兽。

    “蒙塔涅少尉！”杰士卡中校大吼。

    贝尔表情复杂地看了中校一眼，又低下头：“他说‘你明明是赫德人，为什么要帮两腿人’。”

    [注：赫德人用的都是赫德语。]

    皮埃尔发现中校也在，急忙敬礼。

    “阿维叶。”

    ……

    一个赫德人抬头，冲着贝尔喊了几句。温特斯听不懂，但他能听出语气中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