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终幕（上）

    即便胸甲没有被击穿，温特斯仍旧感觉胸口发闷。

    温特斯不需要问，任何人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

    从尸体上捡起一面盾牌，温特斯一声不响便往上爬。

    “举盾！”他大吼，下意识举起盾牌。

    垒墙不到三米高，墙上的蛮子知道这个高度砸不死人，他们也没有其他守城装备，便拼命用火枪、硬弓杀伤攻城者。

    温特斯只感觉左臂被震得发麻，铅弹贯穿盾牌外层铁皮和内层木头，最后在他左胸板甲上撞得粉碎。

    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庞，曾经属于一名叫米哈利的狼镇人。新教徒，佃农，十九岁，很爱干净，还没结婚。

    杰士卡中校就是让安德烈去给另一面垒墙压力，以减小蒙塔涅队的压力。

    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在堡垒内部响起。

    铅弹和箭矢横飞，纵然温特斯的偏斜术已经小有所成，依旧无法对付如此多的流矢、流弹。

    掷弹手刚刚点燃药捻就被一枚铅弹打穿脖颈。倒地前一刻，他拼尽最后力气把榴弹压在自己身体下面。

    掷弹手是从整个大队里挑选出来的膂力强健者，温特斯给他们的命令很简单：一分钟之内把四枚榴弹都投出去。

    “小心！”身后传来夏尔的惊呼。

    离壕沟已经不到十米，温特斯看到面前的垒墙上红光一闪。

    “云梯！”温特斯目眦欲裂，但是此刻唯有奋勇向前：“榴弹！”

    但它仍然是一座令人望而生畏的工事，要拿命去填。

无大碍。

    “Uukhai！”战士们抬着梯子越过壕沟。

    已经不再需要遮遮掩掩，海因里希展开军旗，凄厉的冲锋号响起。

    没人敢答话。

    面对弓箭没有任何伤亡的蒙塔涅队，顷刻间就被火枪放倒十几人。

    与此同时，墙上的火枪手和弓手也在还击。

    下一秒，伴随着巨响，温特斯被气浪掀翻。

    扶着梯子的两名战士先是一愣，然后更用力地扶住梯子，不叫它晃动一分。

    垒墙上响起爆豆一般的枪声。

    帕拉图人考虑过堡垒失守的情况，所以堡垒朝向大营一侧的墙壁更矮、壕沟更浅。

    他干脆不再维持偏斜术，挥舞胳膊大吼：“登墙！登……”

    温特斯竭力维持着偏斜术，背着盾牌，咬着牙向上爬。

    这次温特斯只听到一声脆响，他不怕弓箭，他在等待枪声。

    “Uukhai！”蒙塔涅队放开脚步，呐喊着冲向垒墙。

    发生了什么？

    即将爬到梯子顶端，温特斯抬起头，只看到黑洞洞的枪口顶着他的脑门。

    “中校不准您登城！”夏尔拼命想拉住温特斯，但他做不到：“您不能去！”

    “没事！不是我的血。”温特斯就像被一根灌铅的钢管狠狠抽在胸膛上，呼吸发闷，耳鸣甚至盖住了夏尔的声音。

    蒙塔涅队全员着甲，有的人甚至在板甲之外又套了一件扎甲。除非歪打正着或是精确瞄准，否则弓箭别想造成杀伤。

    蒙塔涅队战士顶着盾牌开始向上攀爬。

    海因里希打着军旗，沉默地跟在百夫长身后。

    痛苦、愤怒和无力，这是温特斯能感受到的全部情绪。

    附近的其他火堆也已被闷熄。

    温特斯一声暴喝：“攻！”

    “Uukhai！”十八名掷弹手甩开臂膀，将嘶嘶作响的铁壳炸弹扔进垒墙。

    垒墙上有火枪手，就意味着今晚要与赤河部硬碰硬。

    他大步走向垒墙。

    “他怎么又上去了！”看到这一幕，杰士卡中校怒不可遏：“我不是严令不准他登城？！”

    梅森队姗姗来迟，火枪手们在梅森中尉的喝骂声中展开阵型，着手压制垒墙上的蛮子。

    中校喝令第二批抵达战场的切利尼队：“切利尼少尉！去夺另一面墙！”

    在他刚才站的位置不远处，一名掷弹手被拦腰炸断，泥土、碎肉和鲜血飞得到处都是。

    “您没事吧？”夏尔发疯一般在温特斯身上翻找伤口：“血！”

    两斤重的铁壳炸弹划着弧线，统统飞到垒墙后面，却没能像温特斯预想那样有效杀伤墙上敌人。

    “咣！”

    梯子很滑腻，因为上面都是血。

    另一面垒墙上的弓手和火枪手注意到了盔甲显眼的百夫长，纷纷把枪口转向温特斯。

    虽然南高地堡垒很简陋，但它仍旧是一座星形堡垒。单独攻击任何一面垒墙，都会把侧面乃至于背面暴露给另一面垒墙。

    往前跑二十步，又是一轮箭雨。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诸部联军只有白狮的赤河部才会大批装备火枪，也只有赤河部储备了足够多的火药。

    梯子顶端带着铁钩，卡住就推不掉。

    一个凶恶的蛮子端着火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