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逢

    温特斯不仅没管教堂，他还认真考虑过拆除教堂残余的石墙，去造其他房子——石材可是好东西，怎能浪费？

    不过既然米切尔夫人和卡曼神父开口请求，温特斯自然是当场应允。

    “安东尼司铎的事情。”温特斯安慰卡曼：“我很抱歉。”

    卡曼平静地划礼，说着神职人员常用的言辞：“安东尼兄弟并不痛苦，他现在和主在一起，拥有了永恒的生命。至于金银祭器，那些并不重要。”

    他当即决定，今晚回去立刻画图纸！明天教堂就动工！保证给卡曼把教堂造得漂漂亮亮的！

    有时还有其他客人：吉拉德的老哥们、教堂的两位司铎、其他庄园的主人……

    温特斯几乎兴奋地战栗，餐桌下面，他的双腿都在发抖。

    “抱歉，一时走神。”温特斯苦笑着擦手，又去擦桌布。

    米切尔夫人和卡曼只请求这一件事，之后就是寻常晚餐时间。

    但是狼镇教堂他没管，还是一片焦土废墟。

    这下，温特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他不缺人手，也不缺建材，重建教堂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温特斯的理性尚存，他谨慎地没有贸然开口，不动声色地继续着晚餐。

    四人面对面坐着，斯佳丽坐在温特斯身旁，卡曼神父和米切尔夫人坐在一边。

    温特斯扶着墙，踱着步子走到起居室——也就是过去米切尔家的女仆们口中的“先生们的房间”。

    不过现在，这个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剩几架躺椅和温特斯。

    ……

    四人在餐桌旁落座。

    皮埃尔的名字被填到花名册上之后，吉拉德也开始默许儿子参加“先生们的时间”。

    温特斯叹了口气，打开窗户，慢慢在椅子上躺下来。

    米切尔家的躺椅还在起居室里，擦得干干净净的。

    而且还是一位“友善”的神术使用者。

    温特斯的思绪已经逸散到天际：“将军的笔记上有几页关于神术的猜想，都是什么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神术是在将军的体系之内？还是在将军的体系之外？得设计实验验证！唉，但要有仪器才行！我上哪搞仪器？自己造？狼镇这条件能造什么？我……”

    “对了，蒙塔涅先生。”爱伦用她浅蓝色的眼睛隔桌望着温特斯：“卡曼神父与我商议了一件事，还望您能伸出援手。”

    温特斯从沉思中醒来，才发现他已经把汤都搅到餐桌上。

    他吃得很饱，甚至

    “得想个办法，至少要先拟定实验计划。”温特斯无意识地用勺子搅动汤盘：“至少现在不行。”

    温特斯不抽烟，但是他也很喜欢这种吃饱躺着不动的感觉。

    但是考虑到这座建筑物在狼镇人心目中的地位，温特斯还是很理智地没去挖教堂墙根。

    他盯着卡曼的眼神，甚至让斯佳丽的表情变得古怪。

    “米切尔先生呢？你碰到他了吗？”

    他隐约有一种感觉：狼镇教堂化为废墟，卡曼的伤心程度还不如他。

    米切尔夫人的钩针桌布已经被他弄污了一大块。

    “您尽管说。”温特斯肃容回答。

    斯佳丽悄悄递给他一块餐巾。

神有些黯淡：“我是自己回来的。”

    他要给民兵造板房，给流民准备棚屋，哪有闲心重建教堂？

    温特斯整理了墓园、修复了道路、重建了铁匠铺、镇公所和治安所。

    他会先深吸一口，再惬意地一点点吐出轻雾。

    几人舒适地闲聊着，米切尔夫人总能恰当好处地延续谈话。

    “您能派一些人手——重建狼镇教堂吗？”爱伦善意地补充道：“当然，不会让您白白出力的。卡曼神父和我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至少卡曼没有干掉他灭口，看起来也不像在未来想要尝试灭口的样子。

    老米切尔先生不在家，小米切尔先生在军营执勤，所以主座空着。

    卡曼神父看起来兴致平平，埋头对付着食物。

    “坐下说吧。”爱伦温和地招呼着：“一会汤要凉了。”

    重逢的兴奋感消退之后，温特斯看着卡曼，蓦然意识到：他此刻正坐在一位神术使用者面前。

    吉拉德会打开窗户，舒舒服服躺在椅子上，仔细地装满烟斗。

    温特斯脸色微红，轻轻咳嗽掩饰尴尬，紧忙解释：“不用……您不必跟我提报酬……”

    卡曼摇了摇头：“没有，我已经告诉夫人了。我没有遇到米切尔先生。”

    在过去，吃过晚餐之后，温特斯和吉拉德就到这里来。

    晚餐最终在轻松而愉快的氛围中结束。

    “没关系的，您放着吧。”爱伦并无责备之意：“留着我来收拾就好。不过您若是再不认真品尝我做的白汤，我可就要生气了。”

    斯佳丽轻轻碰了碰温特斯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