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月光

    她的目光仿佛能把温特斯望到底：“蒙塔涅先生，虽然我的姐姐不求回报，但你也应该知道她为了来到这里，经历了多少磨难。所以我希望你尊重她，不要有任何冒犯的举动。”

    凯瑟琳坐直身体，收敛笑意，完全不像是刚刚肆无忌惮说出“小骚蹄子”这种话的人，看气质倒是有了三分爱伦·米切尔的影子。

    见姐姐又不说话，凯瑟琳只好继续抱怨撒娇：“我的腿，我那么好看的腿，都被磨破了！会不会留疤？会不会变得粗糙？我的后背也好痛，肩膀也痛，尾骨也痛……”

    听到妹妹的牢骚，安娜却不为所动，反而展露一丝笑意：“不是你自己要跟着来嘛？”

    “作为纳瓦雷女士的保护人和监护者，我给予你们两位单独谈话的空间。”凯瑟琳优雅地起身，神情肃穆如同正义女神，令人生出不可侵犯之感。

    “不，您说错了。”凯瑟琳掩唇微笑，不失礼貌：“我们没有等您。”

    “我本来以为M先生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昨晚看到他，发现他还是有一点点特别的气度……和海蓝的绅士们不一样的气度……该怎么形容呢？”

    说完，凯瑟琳开心地笑着，笑声清脆又悦耳。

    敲门者似乎很急切，但又不敢太心急，生怕敲门太用力让屋里的人不悦。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温特斯愈发惶恐。

    安娜还是那个样子，时光没有在她的面庞上刻下痕迹，反而让她增添了几分成熟的美感。

    凯瑟琳不依不饶，继续往姐姐身上贴，自信满满道：“放心吧，这次我就放过你啦。”

    然而现在的温特斯没法再这样做，他很想紧紧抱住安娜，但他做不到。

    安娜和凯瑟琳对视一眼，迅速起身，飞快地整理刚才打闹时弄乱的头发和衣服。

    ……

    “请进。”凯瑟琳平稳地回答。

    两人最开始是坐马车。进入新垦地行省之后路不好走，马车拧断了轴。两位女士不得不骑马赶路，确实太辛苦。

    她还是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美好模样。

    安娜沉默不语，房间里陷入安静。

    安娜彻底羞红了脸，使劲推开妹妹：“你在说什么疯话！”

    他的目光完全被安娜的睫毛、笔尖和嘴唇固定：“对不起，让你们等这么久。”

    凯瑟琳恼羞成怒，使劲咬了姐姐肩膀一口。

    “唉，你好笨啊！”凯瑟琳抱住姐姐的腰：“怎么这么好说话？”

镇。

    上一次相逢时，两人很亲密。亲密到温特斯可以伏在安娜肩膀上啜泣，而安娜什么也不会问。

    “你在说什么？”

    “明白什么？”

    两人就这样倒在床上笑着闹着，突然楼梯传来急促的“咚咚”声。

    “请您慢走。”温特斯恭敬侍立。

    温特斯却变了，从精神到肉体都被锤锻地满是伤痕。

    “纳瓦雷小姐和纳瓦雷小姐。”一个男声从门外传来：“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我走了。”凯瑟琳给了安娜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款款走向门外。

    她突然抱住姐姐的腰，拉长声音，吐气如兰：“放心吧，我不会和你抢男人的。”

    温特斯心虚至极，使劲点头。

    一道无形的墙壁隔开了两人，精神上的隔阂比物理上的距离更加难以拉近。

    “哼！”凯瑟琳话锋一转，气鼓鼓地说：“我们为一个M先生争来抢去，岂不是要让帕拉图小骚蹄子看了笑话？哼，边民的小婊子！一点也不知矜持！连有未婚妻的男人都不放过！我们可是维内塔的名门闺秀，怎么能输给她！”

    门缓缓关上，狭小的空间内只剩下一对曾经相隔千里、彼此思念的情人。

    安娜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妹妹后腰上的细肉。

    有人在上楼。

    安娜没由来生出一丝惊慌：“你不是很讨厌他？”

    两人都筋疲力尽之后，凯瑟琳喘息着，幽幽对安娜说：“唉，其实我也有一点明白了。”

    “明白你为什么会被M先生迷倒。”凯瑟琳抿唇笑道：“虽然你比不上我，但挑男人的眼光还是有一点的，毕竟也是妈妈的女儿嘛。”

    安娜本想训斥凯瑟琳，但是听到“小骚蹄子”这个词，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但是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温特斯推开房门，他看到的不是倒在床上打闹的姐妹，而是两位可敬的女士。

    随之响起的是三次敲门声。

    “百闻不如一见，我讨厌他，是因为他欺负你。但我现在也有一点点欣赏他呀。”凯瑟琳看着姐姐的耳朵一点点变红，她最喜欢掌控姐姐的情绪。

    “你给我走开！”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

    这下才稍微恢复两人平日的相处方式，凯瑟琳被按在床上教训，大呼小叫不止。

    是M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