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围猎（四）

    [注：一目远约合五公里左右，是眼睛能看到的最远距离]

    诸狩猎队原本天各一方，如今已经进入到彼此的目视范围内。

    温特斯一只脚踏在木桩上，以自己的一步跨度为半径，以木桩为圆心划出一个圈：“再翻！圈里一定还有另外两根木桩。”

    各支狩猎队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驱赶猎物进入最终的猎场。

    直到目睹赤河部围猎的终幕，温特斯才真正理解小狮子事前说过的那句话——“最终的猎场在最初就已经设好了”。

    [荒原，猎场]

    ……

    既然找到黄金，温特斯的心跳反而舒缓下来。

    “不！”温特斯喊住夏尔，沉思着下令：“把土填回去。”

    “熔掉就只是黄金了。”温特斯微笑着解释：“在我和白狮谈妥条件之前，金人可比黄金有价值的多。”

    夏尔兴奋大叫：“我这就回去找人来！”

    因此阔什哈奇宁可按兵不动，也不与其他狩猎队并肩同行。

    “反正不是我。”温特斯

    猎手们在各自的位置钉下木桩，在木桩之间拉起绳索，在绳索上面挂起毛毡和飞羽。

    就这样一铲接一铲，三人在谷地地毯式翻土直至明月高悬。

    因为夏尔已经有好几次把石头当成木桩，所以温特斯和皮埃尔反应平平：“又是石头？”

    每当观察到附近有其他狩猎队时，恶土部的猎手们都会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猎手们如履薄冰地朝着青丘行进，直至赤河部宫帐金光闪闪的盖顶映入眼帘，他们才终于可以停下脚步。

    “咱们不是还带了熔炉和风箱？”夏尔理直气壮地回答：“挖出来！熔掉！装车拉走！”

    青丘之上，白狮金碧辉煌的宫帐，青色马尾大纛随风飘扬。

    持续三个月之久的围猎即将迎来盛大的结局，即便是温特斯这样的旁观者，也不禁为之激动振奋。

    有了好消息的鼓励，夏尔和皮埃尔动作飞快，三下五除二就将另外两根木桩找到。

    木桩、绳索和毛毡似一堵墙壁，阻挡野兽逃跑；飞羽在风中猎猎作响，恐吓野兽远离。

    最终，一座以青丘为圆心、半径一目远的巨型猎圈于旷野拔地而起。

    越到最后关头，驱兽的难度就越大。

    或许是预感到劫难的来临，羚羊们悲鸣着、徘徊着，不愿前进。

    “看呐！”温特斯指着青丘，眼中蕴着光芒：“舞台已经搭好，接下来，就要看演出够不够烈烈轰轰了！”

    皮埃尔也难掩喜色。

    恶土部的猎手不得不采取更激烈的手段。他们全员出动，拉起绳索从三面围住猎物，不断地吼叫、敲响铁器甚至干脆用鞭打的方式强迫羚羊群迈步。

    东至冥河、西至咸海、南至烬江、北至荫山，野兽从西面八方被驱入最终猎场。

    猎圈内野兽的密度已经达到难以想象的程度，草食动物的哀鸣不绝于耳，食肉猛兽的咆哮此起彼伏。

    夏尔错愕地瞪大眼睛：“为什么？咱们把起重机都带来了，不就是为了把金人挖出来吗？”

    散向天南地北的上万名猎手现在重新聚集到一处，人烟稀少的荒野陡然变得喧闹起来。

    这次没弄错，的的确确是木桩。

    “你们呀。”温特斯哑然失笑，无奈地教训两人：“只想着怎么挖出来！就不考虑考虑怎么带回去？”

    “继续翻土！”

    白狮挑选的终幕舞台是一座名为[青丘]的高地。

    围猎的最后一段路程走完了！

    真真如赫德萨满歌唱的那般：“围猎狡兽呵，我为汗前驱；让旷野的野兽，大腿挨着大腿；让山崖的野兽，肚皮挨着肚皮”。

    “啥命令？”夏尔疑惑地问。

    安娜嫣然一笑，问：“那……谁是演员呢？”

    上百支狩猎队搭建的毡墙彼此相连。

    “不是！”夏尔急得声音都拉尖了：“木头！是木桩！”

    猎手既要让猎物移动，又不能让猎物受惊。

    “让我看看！”

    有的狩猎队的猎物是牛羊，有的狩猎队的猎物却是猛兽，只要遭遇就将是一场灾难。

    此时此刻，温特斯终于能够确认，他的脚下踩着的不仅有泥土和石块，还有两吨黄金。

    皮埃尔也有些不解：“赤河部的精壮绝大部分都去参加围猎了。如果想不引人注目地挖出金人，应该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

    立于青丘，瞭望四野，目光所能及之处尽是空旷的平野。方圆数十里内，唯有青丘孤独地伫立着。

    ……

    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就在温特斯不受控制地开始质疑自己的记忆力时，他又一次听到夏尔的惊呼：“在这！”

    猎物的恐慌还会传染，如果狩猎队之间靠得太近，很可能引发连锁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