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恶意

    大二专业分流，蒋惜入选了卓越律师实验班。班里一共十二人，九名男生，三名女生。

    蒋惜还记得大一学院交流，来讲座的A大名教授站在千人的礼堂对他们这群法学院新生讲道：

    做律师的女人，到中年没有一个家庭幸福的。

    所以女孩子不要做律师。

    她觉得刺耳，在全院师生面前站起来反驳：为什么不可以是做律师的女孩子更勇于追求自我，中年不再困于茶米油盐构成的四方的天。

    教授笑而不语，意料之中对她的唐突表示谅解。

    你还小。他对台下的众人解释。

    你还小，你还小。

    瞧，成年人多么傲慢，总把顽固的陈词滥调披上经验的外衣。

    蒋惜讨厌成年人。

    她偏不服气。

    十月的模拟法庭近在眼前，各组都在紧锣密鼓讨论中。班里另两位女生分去了另一组，蒋惜是本组里唯一的女生。

    作为被告方，组里成员对案件的核心点产生了争议。几人争论不休，其中最为强势的，要数实验班的班长宋致和。

    这是一个民间借贷纠纷案件，蒋惜大一时的期末论文写过类似的纠纷解决意见，因此很快从中梳理出重点。

    此前她一直安静地翻阅材料没有说话，找到重点后将A4纸一卷，试图参与到大家的讨论之中，谁知话只说了个开头便被打断，我觉得......

    呦，我们的模特小姐有什么高见？

    是宋致和。

    此话一出，其他几位男生互相对视着笑开。蒋惜吸一口气，沉默等待大家静下来，笑够了么？笑够了就继续说正事。

    宋致和挑挑眉，似是听话地劝告众人：来来来，说正事，说正事。

    正式比赛进行得很顺利，蒋惜在庭上大放异彩，公布结果时一举拿下最佳辩手的称号。

    她留在模拟法庭和指导老师聊了几句，回去研讨室时发现组里的几位男生正围着宋致和看手机。

    见到蒋惜进来，有两位男生明显心虚地避开视线，但大多数男生是更加放肆地笑起来。

    蒋惜抱着笔记走到桌边，瞥见宋致和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她去年冬天为一家轻熟女品牌拍的裸背裙装照片。

    蒋惜闭目深吸气，啪一声将笔记本摔在桌上，抱臂转向宋致和的方向，语气冰冷，是，我是在做模特，那又怎样？

    你给我听好了。当你毕业时拿着两千块的实习工资为房租发愁的时候，我已经赚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百万。

    她最后看一眼几位面色僵硬的男生，脊背挺直地走出了研讨室。

    -

    拍摄现场一如既往的枯燥无聊，等待搭档的男模拍摄期间，蒋惜坐在化妆间闲适地玩手机。

    昨天刚去了公司结八月份的款，如今手头宽裕，她给自己点了杯咖啡续命。

    正等着，盛海提着中途截来的咖啡外卖走进来。两人一时谁也没说话，最后是盛海长舒口气，半玩笑半认真地对蒋惜说道：也就是我善良，上次祁飞那事，换个人肯定要给你穿小鞋。我是看你真的不容易,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跟了林二少了？

    蒋惜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称呼林嘉迟，起初没有反应过来，待明白过来，淡淡说一句没有。

    盛海显然是不信的，虽然林二少的花边新闻比祁飞他们少，但他也是出了名的混，爱玩，你千万别当真，不然有你受的，这些二世祖没一个好东西。

    蒋惜轻笑，谢谢你盛哥，我晓得。

    你是个聪明人，好好干吧，我看好你，指定能发大财。

    哈哈~蒋惜大笑，目送盛海离开。刚才的话题令她想起新的一月，是该给林嘉迟打钱了。

    再有几个月，她就可以完全还清债务。

    她打开微信，在列表中翻出林嘉迟的名字，五万转账过去，却是迅速提示消息发送失败。

    【Lin.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时隔一个月，蒋惜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被债主删了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