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突厥出场比试的是个年约三十许的汉子,身材高大,面庞消瘦,鹰钩鼻高居正中,目光有些阴翳。只见他看了一眼靶子,很不屑地说:“太近了,更远些。”
侍卫听了,有些吃惊靶子离规定的距离可有百步之远,站着不动的话,这个距离自然不算太难,可骑马
惊讶归惊讶,既是应试者的要求,没有不允的道理。侍卫们按照鹰钩鼻男子的指示,将靶子搬到两百余步的距离,方停了下来。
鹰钩鼻男子接也不接侍从递过来的弓,大声道:“取两石弓来”
此言一出,侍卫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惊讶,附近的人也面露讶然。立刻有人将此事禀给圣人,圣人听了,赞道:“早听说草原上的神射手多,未料你们竟带了来”
这厢,秦琬也在给父母解释:“寻常的卫士只能拉开五斗弓,能拉开并娴熟使用一石弓的,已能称得上难寻的勇士了。两石强弓,且不说能不能拉开的问题,即便射了几箭,手也会酸得抬不起来。又要臂力,又要准头,还将靶子挪远这样的人才,说一句神射手也不为过。对上这样的人,千万要当心了,最好躲在人群之后,莫要被他盯上,否则弯弓搭箭”
一想到那副场景,秦恪和沈曼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只觉不寒而栗。
千军万马中取敌军首级,那是话本子里才有的故事,现实中若真有这样的人,冲进敌阵也被乱兵杀了,除非也有人护着一道往里冲才行。神射手就不一样了,一旦盯上,两石弓一拉,性命在不在还真不好说。
“此人这样勇猛,赞之”
“赞之既能被选中,定是不差的。”秦琬没想到东\突厥竟带了神射手来,心里也有些没底,却装出一副镇定模样,安慰父母,“即便输了也没什么,您为他说几句好话便是了,他还年轻,哪儿跌倒了就从哪儿爬起来废材逆,也就回过神来,笑道:“萧老将军若是泉下有知,见着这一幕,定会安心。”
他将故人提了出来,各国使臣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继续看比赛。
鹰钩鼻男子已不见方才的趾高气昂,他阴测测地盯着萧誉,冷哼一声。萧誉礼貌一笑,颀长的身子更显挺拔,俊美的容颜仿若沾着神光,也不知令多少重臣连连点头,令多少女子心醉神迷。
秦琬心头大石落下,不由微笑起来:“好在赞之早就成了家,若是此时还为婚配,以后可有得头疼了,光是换门槛便是个力气活”
“你也太促狭了点。”秦恪亦喜笑颜开。
萧誉是他保下来,又十分欣赏的人,此番为国争光,萧誉脸上有光,秦恪难道就不风光可一想到几年前那件事,秦恪又有些惴惴:“赞之出了这样大的风头,昔日之事必定被人再度提起,姜家可不好相与”
秦恪正在担心,三战三胜,完美收场的萧誉已与姜缘碰上,姜缘朝他挤了挤眼睛,小声说:“干得漂亮”
萧誉与姜缘并无交情,又和姜家有那么一段恩怨在,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谁料姜缘又道:“你连两石弓都能拉开,十有能射出连珠箭,方才猎活物的时候却不见你用。兄弟,这份情我领了,告诉你,谨言慎行必不会错”
等等,你你也太自来熟了吧
腹诽了这么一句后,萧誉也渐渐回过味来,对姜缘的那一丝敌意瞬间消弭无踪,取而代之得是深深的谢意和战意。
没错,他的确会连珠箭,一弓三到四箭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今日与异国使者比试得不止是他一人,姜缘与柔然使者,叶陵和高句丽使者,势必都有一场恶斗。
萧誉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他今日已经出了风头,实在没必要占尽风光,不给别人留活路。
征战沙场看重得就是袍泽之谊,孤家寡人定不会长命。萧誉经世事砥砺,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即便不主动去攀附别人,也不会贸然得罪谁。这不,姜缘就给他提了醒
他得了圣人嘉许,姜家陷害他的事情肯定又要被人提出来说,对方岂能不气明着陷害是不敢的,唯恐惹祸上身,却不会松懈对他的追查。一旦他犯了什么事,姜家便有了足够的把柄,以姜氏之力,在他有罪的情况下,将他送上绝路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名门之后,果然不同凡响
想到这里,萧誉握紧了拳头。
盛名之下,果无虚士。姜家的这一代中,非但有姜魁这种既有本事,又喜欢仗势的;还有姜缘这种运筹帷幄,一切都看在心中的。想要与这等人家争锋,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