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害羞嘛,你不舒服就让你哥哥找我,我肯定来找你玩儿,好不好?”
他说不清是不想动还是不能动,生命里变成只有盯着卫天卜看这一件事。
“你弟弟怎么会这么可爱?”
他呆滞地瘫坐在地毯上,眼睁睁看着飓风的中心一步一步靠近他的房门,推开他坏得不成体统的门锁。
“有一点。”他甚至有点不好意思,耷拉下眼皮不继续看对方。这点羞怯过于隐晦,任谁看都是个冷冰冰的瓷娃娃。
“你好龌龊。”
“那周家母亲难不成还会弹琴?”
那人飘忽的眼神一旦笑起来就全神贯注,金色的华彩在眼珠里打转,好像看到了他的一切。也确实看到了他的一切。
“真是大手笔!”刘凌丹连连赞叹周将军的奢侈与品位,周潇摇头否认:“只不过是太疼他妈妈了,你看他就知道他妈妈多么美丽。父亲才不理解什么钢琴。”
卫天卜讲起话来不可思议得柔软,就像一个又一个毛球往外滚,恰到好处让哨兵敏锐的神经缓和下来。
“周谡。”
周氏本家在东三区挺有名气,用的是上世纪别墅的地基,只有三层楼高,却占了两千多平的地面做花园,隔了几条马路的建筑才是东三区的特色,都是通天塔一般高,没有一扇窗户的巨大的墙体是完美的光幕投影,待在户外和室内的没有多大差异。
卫天卜全神贯注的时候那面庞里的金光消失了,留下一道乌泱泱的暗影。就连他骂起人来,口气也软得人心痒。周潇好声好气乐在其中去哄他,周谡看着他们,直到他们离开都一言不发。
“他不爱剪头发,我妈妈就喜欢给他编成辫子。”周潇吃吃地笑,“长得唬人,凶得很。”
“对,电影里那种。他妈妈喜欢,搞了很大一个放在家里大厅。”周潇是个翩翩然的潇洒模样,灵活又谦逊,就算作为哨兵,和同僚们的关系还是很不错。
放大的感官让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卫天卜和周潇一起靠近周家本宅的声响,甚至不需要声响,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向导的神迹,在超乎感官的精神里,一股海水般的洪流席卷而来,如同人们面对春日山坡上毫无顾忌的季风,温暖却旁若无人,并没有拒绝的可能。
比周潇还要高几分,细密的睫毛底下眼珠子迷迷蒙蒙地晃,好像在看他又好像没在看,空落落的肩颈是一条结实肉感的线,薄唇在这样的肉感下衬的毫无血色,再普通不过的黑色汗衫裹在身上因为样子过于妥帖,硬生生贵重了起来。
周谡从小就是个粉雕玉琢的美丽样子,可惜性格奇怪,经常稀里糊涂地搞错拖鞋的穿法和筷子的用法,只要不是生在氏族,摊上现任周氏母亲这样亲和温顺的妈妈,是一定会被打的。他倒也不笨,身体还颇为结实,力气大得荒谬,若是真被打了估计也不能当回事。只是他的脑花离这个世界很有些距离,让他无暇顾及自己物理世界里的大小事项。从认字开始他就迫不及待地和电子脑相依相偎,恨不得未成年就改装成视网膜式,被周氏族长,也就是他的父亲,罕见分了些雷霆之怒让他享受了一番。
但他沉默的笨拙让氏族里的妈妈们母爱泛滥,所有女人都对这个漂亮娃娃疼爱有加,纷纷在他的造型上大施拳脚,周谡也都视若无睹地接受了。
“你叫什么?”
周谡沉默了大概四五秒,这是他说话的习惯,他身边的人一般都会耐心等着他回答。卫天卜则性急地推了推他的胸口,不满地催促他:“嗯?”
卫天卜的日程总是繁忙的,周谡见不到人就堂堂正正等在其办公室,偶尔遇见周潇,这位好哥哥就不遗余力地调笑弟弟的一往情深,让他赶紧回家去练琴不要在这里干扰大人的工作。
周谡曾经误会了很久,他以为这样震撼的知觉是唯一且互相的。卫天卜从第一天见面起就爱把周谡放在嘴里最疼爱的位置,他也任由自己一头扎进无边无际的海水里不知死活。
“你是不是最近不舒服啊?闹脾气吗?”
周氏又出现一个哨兵,各方亲戚一个接一个的电话让他本就脆弱的知觉不堪其扰,厚重的黑胡桃木门没能阻隔一星半点噪音,他怒火中烧,试图更用力地关上卧室的门,直接将可怜的门把手毁于一旦。
“自然不会,她就是喜欢这些东西。这些玩意儿跟着电子脑学不就行了?要不是我来军部来得早,父亲可能还会逼我也学呢,想想就吃不消
“可爱不就行了?”卫天卜蹲下身捏了捏周谡的脸。
这点美丽对卫天卜也似乎受用,他十四五岁时便时常面无愧色地穿戴整齐漂亮的裙装,去找卫天卜请教一些鸡零狗碎的问题。
“不会吧?电影里那种琴吗?”刘凌丹也经常出现在卫天卜的办公室,刘氏在东三区的位置不上不下,刘凌丹早早就加入了军部快乐地杀人打枪。
第三章 钢琴
“就算你这么喜欢他,也不要给他做额外福利哦,他好像还没长全呢。”周潇漫不经心在一旁提醒:“普通的够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