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楼梯刚到二层的时候,容铮以为落地窗前的那道倩影,是属于某个他曾在哪里见过的女孩。
披散的乌发末端微卷,数条黑色的绑带在背后交叉,衬得裸露的白皙肌肤更为莹润细腻,被落地窗透入的月光一映,宛如粉雕玉琢,腰肢细窄得仿佛不盈一握,其上缠绕的绸缎在背后扎成个硕大的蝴蝶结,为那截曲线更增几分引人采撷的诱惑。
再下面是雪白的大腿,室内吊灯没开,黯淡迷离的光晕使线条细节有些模糊,只能看出对方拥有极其修长美好的双腿轮廓。
这背影在惊艳之余,叫他越看,越觉出莫名的熟悉感……
唐蕴安又准备了什么新花招等在这里?打了二十二个电话把他叫来,总不会是为了让他欣赏漂亮女孩的背影。
正这么想着,他走近那个女孩,“你好。这位……”对方倏地转过脸来。将出的问话卡在喉间,容铮脚步一顿。他呆住了。
“这位什么?”唐蕴安缓缓将全身都转过来,脚下高跟鞋踩在平滑如镜的地板,发出轻微的声响。
“以为我是哪位女士?压根就没认出我吗?”他抬手撩了撩柔顺的假发,勾起红唇一笑,“看来我女装的确也很美。瞧你这直勾勾的眼神……怎么,被我美得说不出话啦?”
“是的。很美,美极了。”
如果不看你眼圈上小熊猫似的两团淤青——后面半句容铮当然不会说,他只是有些疑惑谁能在唐蕴安脸上搞这种破坏,“为什么突然打扮成这样了?还有你的脸,被谁弄的?”
“……还能有谁!还不是我那个臭叔叔!”
说到这里唐蕴安就生气又委屈,明明在他小时候叔叔和爷爷就都说不用他操心太多家族中的事,他只需要在美好和幸福里长大,按照自己的兴趣爱好去成为明星,设计师,或者是更纯粹不求利益的画家,结果昨天他一提那个要求,叔叔就阴沉了脸,训他“整天纠缠些情情爱爱”、“不务正业,不做正事”,还再一次隔着裤子抽了他两记手杖。说好的希望他自由快乐呢?“我跟叔叔讲,以后要你做我正正经经的情人,让他保证,以后绝不再找你……”
在前夜他反复思量着柳焕生走后,容铮对他态度的细微变化,顺从有余,热情却越发不足,以前被他惹急了还会语带嘲讽地逗弄他,现在彻底跟个无心无口外加患有面瘫的人一样,只有被他操疼时才迸一两句话。他越想越郁闷,于是整宿没睡着,挨训时下盘虚浮,兼之神思不属,猝不及防被从身后抽击,一个没站稳向前跌扑,鼻梁好巧不巧正撞在桌角,他当即痛出了眼泪。叔叔后来没再舍得抽他,然而鼻梁连着两边眼底处的痛感久久不退,上过药后,还是留下了青里略带黑紫的淤肿。
“……算了。说起来第一天认识你的时候,我打了你,这次为你跟叔叔开口,就算还你的了,”唐蕴安从来觉得自己无处不美,女装也只是为衬出自己另一种风格的美,他仰头挺胸,主动一步步走向容铮。第一次穿高跟鞋,他也能走得摇曳生姿,不禁愈觉得意,容铮忽然别开视线,他也只当是慑于他的美艳而不敢看他,“我这次打算干脆就把所有的都还清。我想跟你开始新的关系,你以后不许在我面前装僵尸!要像对柳焕生那样对我!直到我厌倦你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