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过这个伶牙俐齿的小恶魔,脑子里转了好几圈都吐不出一个词,鼓着双颊气呼呼地把钱塞给他,一pi股坐在他备好的椅子上。
被这么质疑的恶魔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喟叹地笑了起来。
他没有说后半句,但可因听出来了。
在她玩弄呆头圆鸟的时候,米迪亚搬了一张凳子到光线好的地方,支起画架,开始掏出怀里的东西调制颜料。
复杂的神情,被可因看到,才别别扭扭地说,“我听人家说,一个人送你玫瑰,就是、就是……”
“我想买株红得像血一样的玫瑰,听说那朵玫瑰最漂亮,它做成的颜料一定很好看,我想用它画你的嘴唇。”
他挑的地方光线充足,沉闷的赤红大陆上风沙遍布,没有刺眼的太阳,只有血红的云和天空,金发金眸的女人是他猩红眼底那一抹唯一的亮色,缀在眼珠子里像一颗星星。
正要撒娇的脸立刻垮了下去,闷闷不乐的:“前几天有个人找我做了件小事。”
“原来是这样吗。”她想了想,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收的。”
“金子?”
做模特的时间是很枯燥乏味的,她想聊点什么,问问他最近的状况,是否能够独当一面了……之类的,刚开口就被米迪亚微凉的目光碰上,他抬起食指竖在唇上,轻声说:“别分心。”
小白雀胆大妄为地啄她的耳朵毛,被少年一把揪住:“不可以。”
他非常享受这样被约束着的感觉,这让他有种自己是有家庭的,是有人在乎他的惊喜。
“好,没有下次了。”小米迪亚眼睛又亮起来,像是想起什么,“那些钱全用来买金粉了,一分不剩,姐姐,再给我一点吧。”
她只好眨眨眼,放空自己,然后放任脑子里胡思乱想。
可因看了一眼,觉得有点眼熟,不由凑了过去,果然看到亮眼的金色粉状物。
她哑然,半晌才讷讷开口:“你可以为自己花钱,别总是想着……”
但米迪亚还以为她耳朵脆弱,小心得不行,被鸟啄了一下都斤斤计较。
许久许久,他才长长舒出一口气,近乎呢喃般轻唤:“姐姐……”
可因愣住,她都快要把这个事情给忘了,有时候发箍会在睡觉的时候掉下来,在男孩震惊的目光中,她学会了面不改色地扯谎,说成年的兔子是会定期换耳朵的,居然也把他糊弄过去了。
落笔声轻如雨,她的视线跟随恶魔正在发育的脸庞描摹,当他专注于一件事的时候,眉眼间的漫不经心有了日后的影子,……
她离远了,上下打量他一番,又跑去床底拉出储蓄盒——他们全部家当都在里面了,仔细数了数,一分没少。
早知道管不住他,可因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下次不许了。”
搬出药箱笨拙地给巴掌大的小鸟上药,小鸟在手心里扑腾,支棱着一只翅膀要往可因身上跳,多少次按回去又多少次蹦到她手上,她觉得有点好笑,就捉住它说:“我拿着吧,就这样给它涂一点。”
他的钱当然全部交给她了,也知道她把存钱的盒子放在床底下,但他平常不会直接拿,而是向她开口讨钱用,现在她的追问也让他全身被无形的绳索紧紧缠绕着,心脏因剧烈跳动而缺氧,填满胸口的安全感愈发酣畅快活。
“嗯。”他低头默默调制,仿佛本该如此般称赞,“姐姐的眼睛很漂亮,像黄金。”
就这样欺骗自己,他在被关心着,被保护着,是被时刻紧盯着,他不喜欢无拘无束的自由,他就要做她手里攥着绳子摇尾乞怜的一只小兽。
所以就用黄金来作画?
可因给他呼噜呼噜毛,柔顺的黑发从指尖穿过,这些日子他养得很好,干燥的发丝都变得健康有光泽,脸蛋也圆了一圈,有些少年的可爱模样了。
“做什么?”这么说着,她已经开始掏钱了。
往往他拖长了音就是开始撒娇的预兆,可因冷静地打断他:“老实交代。”
“你哪来的钱?”她眯起眼睛。
他拎着小白雀没受伤的翅膀拿走:“处理一下伤口再给你,等我。”
他老实交代:“……有点危险,但是钱多。”
米迪亚满意极了,调好颜料开始落笔。
“姐姐,过来这边。”
米迪亚控制不住表情,差点就要对它翻白眼。
他心里阴暗地窃喜,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胸口,像只乖顺的小兽。
米迪亚摇头:“我在为自己花钱,我想画你,做这件事我会感到很开心,很满足,这就是我为自己做的事。”
可因连忙安抚它,小白雀像个球,一只翅膀却炸在外面收不回去,滑稽可笑的模样因为它的茫然不知而显得格外可爱。
他对着小白雀不满地哼了一声,下手更重了,疼得它叽叽喳喳乱叫。一上好药就直接躲在她头发里不肯出来了。
可因:“不危险?”
对你图谋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