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忙完一轮其他代办事项后，白柳再一次拿起手机查看，依旧没等到回覆，眼看着时间已经接近六点，她不禁往悲观的方向想。

    滋滋──宋江彦又一次传来讯息，白柳犹豫了片刻才点开来。

    白柳想也不想立刻答应，用最快的速度将手机装进包里后，便一路顺着下坡小跑，顺着当初遇到迷路的宋江彦的阶梯下去，最后一个急煞加右转，抵达了正开着窑炉的玻璃工作室。

    只是白柳

    看样子时差能够好好调回来了。这是入睡前，白柳的最后一个念头。

    白柳几乎要怀疑宋江彦这是养成习惯了，但在听到他接着说出的话后，她就不肯走了。

    才怪。起床时发现已经下午三点的白柳，臭着张脸哀怨地盯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看。

    「我真是无话可说。晚安。」

    「我真的好想赶快把拋修做好啊……」

    「你到底做了几个啊？」

    「……你好像忘了你的立场跟我是相同的耶？」

    「好，我马上过去。」

    这个窑炉并非只装着液态玻璃的窑，而是指玻璃作品完成后需要放进去降温用的徐冷炉。

    「你一个人做得起来吗？我们以前练习时，至少要有两个人才能进行吹製作业呢。」

    「因为开心。我没想到你会帮我，谢谢你。」

    那是吹製玻璃时的基本功之一，当手中的玻璃作品尚未製成，轻易将视线从它身上移开，或者停止转动手中连接着玻璃的铁管都是大忌，因为玻璃还处于易歪斜的状态，一个不注意就会让前面为塑型所作的努力白费。

    「走吧，我请你吃饭。」

    白柳快速洗漱一番后，赶紧联系宋江彦，跟他约定等等见面拿电鑽的时间跟地点，但讯息传出后，却等不到他的回覆。

    施媛不知何时已经起床离开，看样子应该是去他们系办公室做工读生了。

    白柳最终被烦得只好使出大招，一句话爆击，施媛直接被清空血槽，直接转身上床躺平。

    宋江彦的状态很专注，表情除了刚才无意间流露出的满足微笑外，马上又恢復专注，接着他突然站起身，但仍微微弯腰，伸手转动着架在马椅上的铁管，直到前端的玻璃不再转动。

    「该不会今天碰不到面了吧……」

    只见他猛地将铁管举起，一个箭步跨到锯敲檯面前，用本来泡在水里的奶油刀顺着玻璃杯与铁管的接缝处锯一圈，最后轻敲几下铁管，玻璃杯便轻巧地落在了玻璃纤维垫上。

    「我在玻璃工作室，你要来吗？」

    白柳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因为玻璃熔炉长年维持着一千多度的高温，因此工作室在炎热的夏季中异常的闷热，几乎不会有人愿意在此时踏足这里。

    白柳靠近门口，就听到金属相互碰撞的声响，以及熟悉的、当金属工具在逐渐变硬的玻璃上塑型时会產生的摩擦声。

    说着，宋江彦跨步向前，双手握住白柳的肩，正要挨上前时才意识到自己满身是汗，于是不太自然地退了回去。

    白柳走到宋江彦身旁，主动和他搭了话，而宋江彦维持着紧盯玻璃杯的姿势，头也不抬的回应。

    是宋江彦从他的住处拍的学校夜景，然后附註了一句──

    宋江彦一把捞起自己扔到一旁的背包，转身精准地握住白柳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工作室外走。

    「等等，为什么要请我吃饭？我只是来跟你拿电鑽的。」

    见到徐冷炉里面几乎摆满了杯子，白柳错愕地笑了出来，真是的，刚才的杯子差点就没位子放了。

    白柳将讯息已读后，便准备入睡，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儘管睡到下午六点多才起床，撑到现在也才半夜两点，她就已经感到相当睏倦。

    宋江彦此时正坐在被称作「马椅」的吹製玻璃工作台上，独自一人穿着系上的夏季工作服，正在为即将製作完成的玻璃杯开口，他脸上掛着一抹浅浅的微笑，即便是在如此炎热的环境里工作，但因为喜欢所以心情还是很好的。

    『晚安。』

    白柳赶忙挣脱宋江彦的手，她并不觉得自己的举手之劳，需要宋江彦的回报，何况他还借电鑽给自己，应该由她来感谢才对。

    滋滋──就在白柳濒临放弃等待的边际徘徊时，宋江彦终于回覆了一条语音讯息。

    徐冷炉开着，就表示有人正在使用玻璃工作室。

    「嗯，简单的杯子、瓶子类的东西，我能独立作业，但是在更进阶的创作，我就需要帮忙了。今天只是想先试试这间工作室的设备如何而已。」

难道真的要当鲁四年吗？！」

    「……干嘛笑成这样？」

    但当白柳转头看到宋江彦的表情后，笑容就瞬间凝住了，不，可能说是看呆了会更贴切。

    早已默默在一旁穿戴好隔热手套的白柳，此时拿捏好插手时机，用夹子夹起了杯子，用空着的另隻手打开地上掀盖式的徐冷炉，轻轻将玻璃杯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