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度日的时光流逝得不知不觉,转眼就到了上元节。顏府本就张灯结彩一派喜气,从两天前起更是又掛上了更多各式各样的精緻花灯,每条掛穗下还吊着各房提前写好的灯谜,不论主子下人、男女老少,谁猜出来了都能拿着谜面去找出题的人领赏。
「字条不同的顏色就代表不同大院,」顏济桓带朱臻晴到外院踏雪间逛,途中停在一方大大的云石影壁前看着满眼的灯笼为她解释,「例如我们长房是赤红,二叔那房是黛青,往下还有湛蓝、杏黄、月白、石绿等,这样才方便大家去兑礼。」
「好有意思。」第一次听到这种玩法的她抬起藏在裘皮斗篷中的俏脸仔细打量,「赤红的不少啊,都是谁写的?」长房这边不是除了公公和他们之外,其他园子都跑空了吗?
「淳儿和衽儿写的吧,每年最积极做这事的都是孩子们,」顏济桓翻了几张掛得比较高的纸条看完了又放回去,「可能上个月就都准备好了。」再交给负责做灯笼的下人们一条条配对。
「真有趣。」
「可惜今年六哥没回来。」看够了的俩人继续聊着天往前走,「他最擅长做小玩意儿了,有他在的元宵就一定会有盏灯王。」从花样到做工均属一流。
「六哥人在哪里?」这位唯一尚未娶妻的兄长没有参加他们的婚宴,也不似赶不回家的二哥三哥那样捎来贺礼,就像消失了一般。
「大多数时候他住南昌。」顏济桓看到一支白梅开得甚好,伸手慾摘又想到她不喜欢折花只得作罢。
「那离金陵不远啊。」
「他不想回来就算了,大哥也拿他没辙。」当然不能老老实实告诉妻子,小气的六哥是因为讨厌朱家人才故意避而不见的。
「为什么?」关于夫家的每位亲人朱臻晴都很想仔细瞭解。
「发懒囖。」说谎自然如流水的人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别聊他了,我们也各写一张纸条如何?」为了转移她注意力,顏济桓兴致高昂的提议道。
「出灯谜啊?」单独出给对方猜?
「不是,我们去写许愿条。」他牵着朱臻晴绕过一处假山抄了道近路往望园方向回去,「留到明年元宵的时候再打开看看有没有实现。」
这游戏也算是他童年的保留节目了。
「不实现会怎样?」有罚则吗?
顏济桓回头看到她问得一脸正经不禁失笑,「再许一次嘛,真笨!」这机灵的丫头就是会在一些莫名的事情上显得特别单纯认真。
与下人刚磨好墨退出房门就写完愿望的夫君不同,朱臻晴捲起来藏在文房四宝架上的那张可是写了不少字。心有千千结的她不敢太乐观,但又极度希望来年能够美梦成真。
一年后的生活会发生什么变化现在虽难以预料,但眼下最为可喜的是她发现自己居然已有超过十日没有再梦魘发作。连续的好眠给了她平稳的情绪与身体状况,儘管仍是独佔一床,但有一种无形的陪伴给了她任何其他人都无法给予的慰藉,心底那扇恐惧的大门正悄无声息的缓缓关闭,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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