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种猜忌,却是没有人会说出口,只会暗暗地猜测。
而世上最可怕的,也最是无法辩解的,那就是不会被人说出口的猜忌。
因为天色已经大黑,又距离太远,阿宴看不清楚她们的神情,不过她却能猜到,那些人一定是犹如走出阎罗殿一般,拖着僵硬的身体,只恨不得早一些离开这里吧。
就在阿宴脑中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到素雪低声道:「王妃,你看外边?」
阿宴一时想着,若是在皇宫外面,此时或许会有叽叽喳喳的鸟儿开始归巢,还会有隐隐的炊烟升起。
于是那燕窝羹就扔在那里,没有人去碰它。
正看着的时候,就见几个人影往这边走过来,待走近了,阿宴才认出这是容王身边的侍卫。
可是此时此刻,深宫之中,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半响之后,她怔怔地凝视着自己的那个男人,只是嘆了一句:「你早些回来。」
阿宴的目光唰的一声看过去,透过那层层楼阁,越过那迴廊飞檐,远处隐约看到有人走动。
阿宴在素雪的陪同下,一直守候在两个小傢伙身边。如今虽然是深秋时节了,可是两个小傢伙却睡得几乎出了汗,她让奶嬷嬷拿来了锦团扇,轻轻地替两个小傢伙扇着。
那个宫娥点头称是,便将那燕窝羹放在桌上。
阿宴唇边泛起一抹笑来,轻柔地替他重新盖好了被子。
待看着两个小傢伙睡踏实了,她又起身,望向窗外。从窗棂这里看过去,隐隐只看到内殿的一个殿角,那个檐角上五脊六兽被雕刻得活灵活现,伸展向逐渐昏黄的天空。
此时此刻,她多么想知道那个大殿中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那些皇室贵妇命妇没有一个人走出来。
不会是受猜忌的那个人。
一时素雪望着那燕窝羹,皱眉道:「王妃,这个?」
可是走进来的,却是一个侍女,低声道:「这是血燕窝羹,说是特意送过来给王妃补补身子的。」
不过这是皇宫内院,是一个萧杀到了鸟儿不敢乱鸣,炊烟不敢袅袅的地方。
而宫门外呢,她们的家人也许在等待,等待得坐立不安。
那侍卫低头恭敬地道:「殿下是说今晚就不回去
那几个侍卫走近了,为首的一个这才恭声道:「回禀王妃,今日容王殿下和皇上有事商议,会晚些回来。殿下有令,命我等护送王妃前去舒敬宫歇息。」
毕竟,牵一髮而动全身,也许一个不小心,一个家族就会从此衰败,一蹶不振。
阿宴抬脚,来到榻边,只见榻上两个小傢伙依然睡得香甜。
依然是那四四方方的一片天,安静呆板得可怕。
千言万语,她要叮嘱。
素雪点了点头,道:「是。」
或许在这之前,阿宴只知道自己的丈夫权势滔天,只知道他备受皇上宠爱,可是今天,她却清醒地意识到,容王萧永湛这个地位,其实是多么的尴尬。
迴廊里非常安静,殿堂前林立着宫娥和太监等,也有部分宫廷侍卫,一个个都面无表情,如同泥雕一般立着,彷佛他们在那里立了多少年。
说完之后,他撩起红色云龙袍角,抬脚出门而去了。
定睛看过去,却是那些皇族公主王妃并命妇们,这么大半日的功夫过去了,她们终于迈出了那个内殿。
阿宴深吸了口气,一时她竟觉得有种窒息的感觉。
周围的一切彷佛都凝滞了,天空中连一个飞鸟都不见一个。
阿宴听到这话,拧眉问那侍卫:「殿下可曾说了,几时回去?」
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消息。
容王望着阿宴那殷切而担忧的眸光,眼中渐渐泛起温柔,他笑了下,淡声道:「阿宴,你放心。你想的,我都明白。」
阿宴听到她问,淡道:「我也不饿,还是不吃了吧。」
这是皇宫大院里,她站在这里,努力地向天上看,却是只能看到四四方方的一片天空。
她站在那里,脑中开始胡乱想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两脚渐渐地开始发硬。
就在这时候,屋门开了,她猛地回过头去看。
此时天渐渐地暗了起来,阿宴让素雪掌起了灯,她凝视了两个小傢伙一番,又叫来奶嬷嬷餵他们吃过奶哄着重新睡下,便又来到窗棂,看向外面。
或许,这就是帝王家吧。
若是别人指责你了,你还能辩解两句。可是如果别人没说什么,只是心里暗暗怀疑,你却衝上去辩解,那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描越黑。
阿宴此时忽然想起自己怀着身子时,容王说过的话,他不喜欢蝉鸣,所以说明年不会让这些蝉再发出鸣叫了。
阿宴眉毛动了动,点头道:「好,放在那里吧。」
子柯想来是个不老实的,他将身上的小薄被子踢开了,又翻了一个半身,撅着个白胖的小屁股,窝着身子,在那里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