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盛廷冷哼一声,把笔扔掉,单手抽出一支烟含住,慢条斯理往后靠。
“你肯信我不会伤害他们,我真的很高兴。”他自嘲笑笑,“虽然出发去拦人的时候,我的确起过杀心。因为我觉得如果不是他们,你根本不用遭受这么多。可我知道,如果我伤害了他们,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顾总随意,我干了。”
她让吕家群出发,就等于她愿意出现在他面前。
他自己眼角都是红的,却一直和煦地笑,屈指擦掉她眼眶不断涌出来的泪。
在郊外与吕家群演那一出戏让李宇放松警惕,已经让他伤痕累累。
“小小年纪,不好好上学,净知道喝酒泡吧,虚度年华!”
掷地有声地反问让孙贵文双腿发软,连忙出声哭喊:“不敢……不敢……”
“顾总,天湖那块地,听说快要招商了。”
命令紧迫,顾盛廷没有起伏的声线有随便碾死一只蚂蚁的威力。卫州虽然应了声,但最后时刻还是开口:“是不是再让他呆一段时间?”
帮忙预定包厢的老孙抱怨这些年轻人把地方占得满满当当的。
他仰面承受,声音沙哑问她:“你愿意等我对吗?跨年之前,我一定了结一切,让你成为最漂亮的新娘。”
“要不干脆改个时间,你说呢,孙部长?”
事出当晚,她的确崩溃,就算和他隔街相望,她最终还是选择逃避。
她的心都碎成两半,越过他拉开台灯第一次去探究那些还没好透的伤。
可他不怎么添酒,借着昏暗迷离的灯光看人下菜,顶多一次喝光半杯。
他心底那点柔软,也只留给她。
早半个月就定下来的事,他非拖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去订地方。顾盛廷抬眼,冷冷目光让老孙藏在满脸褶子里谄媚的笑瞬间僵住。
顾盛廷身边空无一人,没谁敢和他靠得太近。这个小子明目张胆把他晾在一旁,摆明想让他尴尬死,可黄忠明敢怒不敢言。
这样说,卫州就不再出声了。
顾盛廷含笑举杯,微微颔首,余光扫过眼前人。
今晚到场的虽大多数都是他顾盛廷的前辈,可如今在商界,论地位、资产,无人能与他匹敌。
叶一竹默默流泪,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埋在他手臂里不停摇头。
李家出事,他如今与李宇还有没切割干净的利益纠缠,而他,作为最靠近李宇的人,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自己筹谋已久计划最关键也是最冒险的一步——只待李家最慌不择路之时,他可以曝光手里掌握的李宇无良犯罪的证据、曝光李宇一系列黑心产业链,帮助成博宇他们在法庭上给李宇最致命的一刀。
顾盛廷毫无情绪的视线重新落回电脑屏幕,只说一遍,再不开口,当孙贵文不存在。
次日晚七点,顾盛廷准时出现,接受众人热烈簇拥和一刻不停地谄媚,手里的酒杯就没能放下过。
顾盛廷放任她摸索,最后粗喘一声,抓住她的手放到唇边,很怜惜地一根根吮吻。
“让孙贵文收拾东西滚蛋,天普不养废物。”
“让他在天普混了快一个月,我已经够给范路熊面子了。”
她根本不敢深想:他如此疯狂毁灭性的举动会造成什么后果。
顾盛廷脸色淡淡,半晌没有回应,让黄忠明脸都笑干了。他身边的陪酒女识趣,没敢多搞什么小动作,默默坐到一边去。
他抱怨完,见座位上的人没什么反应,有些紧张,知道自己嘴碎,又赶忙补救。
时值圣诞节对上周末,许多学生都呼朋唤友,ktv、酒吧、迪厅到处挤满人。
“顾总,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孙贵文离开五分钟后,卫州的电话通过内线拨进来。
她怕他会死。
短短一个月时间,顾盛廷彻底吞并范家在大重的
叶一竹突然低下头去吻他,很轻很温柔地辗转过他的每一处唇纹。
“打电话给卫州,他知道怎么解决。”
今年冬天第一场雪断断续续下了半个月。
可她怕李宇早就有所准备,只是按兵不动与他们玩一场戏中戏。
黄忠明嘴角的液体还没晾干,迫不及待把见底的杯身倾斜,试探顾盛廷态度。
今晚聚会是顾盛廷为了感谢生意合伙人特意组的局。谁不知道现在大重商界的半壁江山都姓顾,不到三十岁的顾盛廷把事业做到这个地步,少不了那些人的鼎力相助。
除了她,谁的生死又与他何关?
“哥,和那边说过了,明晚七点,在1709包厢。”
“我赌赢了。和吕家群那一架,我觉得打得很爽。你出于对我百分百的信任让他出现,谢谢你。”
与全世界对抗的少年。
身边又静到耳鸣,一点微弱动静就能够牵扯脆弱神经。顾盛廷闭上眼,沉沉吐出一口白雾,一张轮廓清晰的脸显山不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