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眼睛

    有些烫。

    “它在里面。”隋恕帮她解锁完所有密码锁后，在外间等她。

    小小祈像一只不倒翁，晃了晃又站稳了，很开心地抱着她的手指不撒手。

    “好。”他最终同意了她的请求。

    简韶的眼圈慢慢地泛起酸涩的红。

    他的眼膜是浅淡而包容的褐色，“既然是真实的，就不需要为自己的感觉而感到抱歉。”

    简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你要送我回去。”

    合同的截止点是q0113的诞生，严格来讲，他们的合作早就已经在手术的那一晚就结束了。

    小小祈伸出一个触手，慢慢变成小嘴巴的模样，似乎在要亲亲。这是它最近刚刚学会的能力，虽然经常被她揪住小嘴巴玩。

    隋恕将她带到了电梯里。

    “我的考试延到下学期的话，去好像也没什么作用了。不过下学期要论文开题，回去的话提前联系一下导师也可以。”

    “这么开心干嘛——”她哭笑不得地用手指头戳它一下。

    她摸着墙，似乎触碰到了按钮。可是除了突兀的“吧嗒”声外，没有一丝反应。

    “我不认同您的做法。”她听到刘安娜生硬的声音。

    隋恕抬起眼，看到了简韶的衣摆。

    她慢慢地走进房间。

    简韶一边和它玩，一边分神想，如果过会儿见到简祈的话，她一定要教他不要随便把凉凉的触手塞进别人的嘴巴里。

    “让我再见见他。”简韶的声音有很重的鼻音，但是没有带上哭腔。

    她试探

    简韶愣神，一时没听懂他的意思。

    ﹉

    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没有一点亮光。简韶之前来过，所以大致还记得些构造。

    等了一会儿不见隋恕过来，简韶偷偷打开门，恰巧看到刘安娜在走廊的拐角拦住了隋恕。

    “回去后还回学校吗？”

    隋恕耐心地对她说：“喜悦、惊讶、恐惧、紧张，这些复杂的情绪都是进化的产物，是人体对环境的刺激进行的一种阐释与评估。当你过去的经验与现在的知觉无法对这种情景做出正向的评价，躲避它，只是身体给出的最真实而坦诚的反应。”

    凝滞的黑暗里，只有若有若无的呼吸。没有任何回应，谁都没有再说话，窗外是黑色的雪，没有反光，没有声音，也没有气息。

    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无声，直到简韶注意到，这并不是上次的道路。

    “昨天我们已经顺利取得了它的部分身体组织，如果想在最短期内做出泰坦1号局部增强试剂，把她留下来，是更为明智的选择。”

    “好了。”他制止了意欲再言的刘安娜，走向了简韶的房间。

    隋恕等了一会儿，不见那股红消退，便伸手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用手背试了试温度。

    简韶疑惑，是停电了吗？

    “你感觉屋里热吗？”他突然询问。

    他起身，帮她关上主灯，“休息吧。出院后，vcent会按照合同把钱存入你的账户的。”

    简韶有些茫然，“没有，既没有热，也没有冷。我感觉身上暖和和的，很舒服。”

    简韶盯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

    她还想问问他的身体怎么样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把修复基因还给他。她的身体可以慢慢养，她只希望他健健康康的，撑到下一次她来见他。

    她用了肯定的口吻。

    简韶想回去的脚步不知为什么又停下了。

    “这里是？”

    “你应该过正常的生活的，”隋恕再度重复了一遍，“会有专门的护工继续照顾你的身体。”

    隋恕帮她把靠枕放平，“再过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隋恕在这片寂静里转过身，看到了一双沉默流泪的女人的眼睛。

    她记起来，这是第一次时隋恕带她来到的那间实验室。如果她没记错，当时这里有一只盛放着绿色溶液的培养皿。

    “真的吗？”简韶抬起脸，眼神耸在枕面，还是怏怏的。

    修复基因在她的体内还是过于强大了，她原本的身体甚至有些承受不住这种强大的改造。

    “不是昨天那个吗……”简韶迷惑了。

有。”隋恕望着她的脸，注意到她的耳朵也有些非常态的红热，很像发烧前的迹象。

    隋恕点了点头。

    简韶很早便起来，洗漱干净，把头发挽起来，和傻乎乎高兴地乱跳的小小祈玩一会儿，等待着隋恕再带着她去见那个触手怪简祈。

    “已经耽误你的考试了，你应该过正常的生活，我很抱歉这些事情的发生。”隋恕的身影笼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背光的视角，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或许是因为终于能离它最害怕的两个家伙远一些了吧，简韶无奈地拍它一下。

    第二天是个晴天，金红色的朝阳洒落在面颊，生涩的明亮重新流淌在心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