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亲早年从马车上坠下,腿有残疾,他如何还能自欺欺人以为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苗言璟虽然傻了点,但好歹还知道分寸,没有把所有的底都和祝青恩交代出去,不然苗家最后的独苗就要死在祝青恩的剑下了。
玄玉本来是要看完祝家和苗家成婚的好戏就要离开的,他不信情爱,也不觉得祝青恩对自己有意,陪着苗言璟进了祝家不过是抱着看戏的心态,看完等着来接应的人接自己后就走。
谁知道自己刚要走,祝青恩居然突然闯了进来,抱着他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他为了防止徒增事端,直接趁其不备让躲在暗处的暗卫从后袭击了祝青恩,把人敲晕后自己就直接跟着暗卫离开了,这才有了去苗家撞见了私逃出来看到苗家灭门的苗言璟。
想必苗老爷和苗夫人也是知晓小儿子身体的特殊所在,所以对苗言璟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说出口来,就连从小在苗言璟身边的玄玉都不知道这个秘密,可见苗老爷和苗夫人是真的上了心的。
他从祝家逃出,为了避人耳目是扮做乞丐讨回来的,一路风尘仆仆,他的伤口也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得难看,更不要说浑身脏乱,旁人看了只觉得晦气,想躲远点,怎么可能会和他讲苗家发生的事?
大夫看后给玄玉说:“这位公子胸口受了极重的剑伤,没有伤及心肺,包扎后静养个两个月也就好了。”
苗家对玄玉有恩,因此苗家遭此横祸玄玉也不会袖手旁观,在回帝都的路上,他就给自己的父王送去了书信,让他帮忙调查苗家灭门的惨案。
苗言璟一向爱干净,又喜好华贵衣物,身上的配饰服装都要最昂贵最漂亮的,脖子上的珠串是他的长兄前几年在外做生意得的各色宝石和翡翠串成的,手工精巧,造价不菲。
苗言璟嘴巴紧闭不喝药,也不见醒来,玄玉知道是身娇肉贵的苗言璟怕苦,但是人醒不来又不敢强喂药,玄玉紧盯着苗言璟那肉嘟嘟的嘴巴,心一横,昂首含了一大口汤药,掐着苗言璟的嘴巴,灌了下去。
他自以为和祝青恩是情投意合,幻想着成婚以后能夫妻和睦,结果对方一剑斩断了所有可能,他只是被祝青恩当做给玄玉挡灾的工具。
苗言璟不敢认这是自己曾经相处多年的家人与仆从,直到他看到一具腿骨弯折的焦尸时,他没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
他坐在床侧,拿着帕子一点一点地擦掉苗言璟脸上的污秽,拨开散乱的头发,露出了原来英俊白皙的一张脸。
可是玄玉和祝青恩抱在一起的那一幕,彻底打碎了他对友情的幻想。
玄玉皱着眉擦掉嘴角的汤药,嘴里又苦又涩得厉害,看到苗言璟脸都因为喝药变得扭曲了,又觉得好笑得很,掐着他的下巴,说:“都这样了,我还得伺候你,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没有人理睬他。
玄玉自己吃了个糖豆去掉了苦味,又给苗言璟塞了一颗,看到他表情
敲晕了苗言璟后,玄玉才发现了苗言璟身上的伤,回去的路途最起码要三四天的时间,玄玉只好让人请了个大夫来给他看伤。
曾经被人捧在手心的小公子,如今却穿得落魄灰败、蓬头垢面,前后的落差太大,实在是让人看了心里不舒服。
“你倒真是命大,这样都没死。”玄玉是没想到祝青恩真的会对苗言璟下死手,幸好苗言璟足够幸运,不然估计早就死在祝青恩的剑下了。
门前原本铺直达祝家的长达十里寓意长长久久、也彰显着苗家阔气的红毯此时被各种脚印踩得又脏又乱,上边还放着许多从废墟里找出来的黑色的焦骨。
玄玉颔首,让人带着大夫去配药熬药。
他自以为和玄玉是挚友,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玄玉是自己的伴读,虽然有时候自己脾气大堆玄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可到底在衣食住行上没有亏待他,他的喜恶和小心事,也只会给玄玉说,也算是苗府的半个小少爷。
“这伤口深得几乎贯穿了,也没事?”玄玉疑惑道。
友情、爱情已经覆灭,可是上苍还是觉得不满意,连他最引以为傲的亲情也彻底剥夺。
“娘,是璟儿啊,璟儿回来了啊!”
他不顾自己伤口还在渗血,扑到了自己母亲的尸身上嚎啕大哭。
英挺的鼻子还因为痛哭过而泛着红,眉头紧皱,嘴里喃喃着什么,显然是陷入了让人挣扎不得的梦魇,比起从前骄奢任性的公子哥,此时的苗言璟看起来乖巧温顺了许多。
一切还真是孽缘。玄玉心里叹了口气,却也没有想过就把人丢在这里。
祝青恩在新婚之夜刺破他的胸膛与他恩断义绝时他没哭,看到祝青恩和自己的伴读玄玉拥抱在一起时他也没哭,但是当他看到自己母亲的尸骨时,他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大人您有所不知,这位公子的心脏长在右侧,属实异于常人,旁人受到这样的重伤当即就会一命呜呼,可公子有内功护体,再加上未曾伤及要害,故而无事,只是失血过多,还需要喝药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