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有失,你知道的,你没有拒绝的机会。”作者有话说:订阅很糟,收藏反掉,反省了一下自己,我沉淀一下,最近不看收订和评论了,希望不被数据裹挟,好好写完沉云的结尾 掷筊亥时三刻,燕菁别院。这地方僻静,叶璟明悄声潜入,院里长廊如带,迂回曲折,各院屋脊参差起伏,檐首雕饰琉璃金凤、狻猊、螭吻,叶璟明挪开目光,步行过茂密竹丛,至风亭水榭,便见亭上悬了山猴、狡兔、白象,各样兽面绣灯,灯火璨然,俨如白昼。这处装饰雅致,富贵难言,叶璟明打听到了消息,周怀晏常在此处落脚。他绕开了护院,稍一纵身,跃上高头树冠,待人走远后,他再行悄悄摸进主院中去。今日剑盟有宴席,周怀晏不在此处,正是动手的好时机,他悄声进屋,方才掩实了门板,便探到一丝轻弱的呼吸声。屋里有人,叶璟明屏紧鼻息,躲在梁柱后,前方烛影摇曳,晦暗不清,隐见一道身影跪伏在佛龛前,手捧在胸口,连声祷告。他在掷筊。叶璟明竖起耳听,见他嘴里絮絮问道:“……所做一切恶事,与我无关,我能求得全身而退吗?”一掷不应,二掷不应,三掷,竹头凸面双双朝上,为阴杯,神佛不允,凶多吉少。佛龛前皂白衣衫的男子见状举起袖来,低声呜咽。“可不干我的事,我、我只是与他睡觉,是他迫我,又不是我情愿的,我非与他坐在一条沉船上么。”“佛祖也不帮帮我。”他埋怨一句,又蜷着身子跪在蒲团上,仰脸哆嗦着讨好道:“我给你烧许多许多香火,给你供奉海灯,我还能偷他的钱来建一座大庙,叫世人纷纷朝拜你,你行行好,他日若是周怀晏多行不义,暴毙身亡,可别牵扯到我分毫啊。”他与神佛讨价还价。金铜观音铸像长眉冷目,唇角微挑,烛光映在菩萨金黄昏暗的面孔上,目光慈悲中仿若夹着几分戏谑与嘲弄。燕菁耷拉着肩,身子瘫软,索性盘腿坐在蒲团上,抱着双臂,哭声越大:“你都不帮我,可就没人帮我了,完啦,完啦,我要被他害死了……”叶璟明暗地里听着,不觉有些好笑,又在他话里推敲出一些什么。周怀晏屋里藏着个男子,他是个好男色的。可惜枕边之人早有异心,恨不能早早摆脱他才好。叶璟明此行,有所目的,再晚便不好行事,他正犹豫是否敲晕眼前这人才好,忽得瞥见燕菁扭脸过来,一张年轻俊秀面孔,竟有他有八九分相似。叶璟明怔住,一股寒意从头淋到脚底。
他见眼前这张熟悉却陌生的脸上神色恹恹,眼前这人双掌合十,嘴里小声嘟嚷个不停:“佛啊,佛啊,再帮我一次,要么趁他私通普鲁的事情还没捅穿,就让他今晚得个大病,明日一早升天,我赶紧卷铺盖跑路,没人能查到我身上来……”“你供的是观世音菩萨,求错人了,笨蛋。”这话还不及传入耳里,燕菁后颈先挨了一掌,他两眼一昏,软绵绵便倒在叶璟明臂弯里了。叶璟明抱起他,扶至榻上去,举了灯来往他面上一照,看了个清楚。修长的眉,秀逸的眼,隽秀直挺的鼻梁,轮廓如凿,发若流泉,像是照着叶璟明的模样一笔一笔描画出来的。叶璟明皱眉,指腹触碰榻上之人眼尾处乍隐乍现的刀痕,心中一叹。周怀晏作孽太多,为一己私欲,又祸害和作践了一个可怜人。他微微扯开燕菁衣襟,底下这具身子肤白胜雪,偏雪地里落了无数扎眼红痕。叶璟明喉结一沉,眼中浮起愠色,他极是恶心。少顷,他勉强按下在此处手刃了周怀晏的冲动。他起身,在屋内四处搜罗周怀晏可能留下的情报,却不带走,只是细细翻阅一番。他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支瓷瓶,他本戴着一副乌色指套,指尖沾了药水,一页页抹在周怀晏常常捧读的信笺和古籍上,书案,笔架,镇纸,也都留有痕迹,做完一切,他扫了一眼塌上陷入昏睡的燕菁。那是个懵懂的,不大聪明的,身世可怜的孩子。这无色无味的药剂留在枕面最好不过,叶璟明来时不知周怀晏屋中还藏了一人,他又看一眼燕菁,将余下的药收入怀中。周怀晏狡诈,行事缜密,且颇通药理,这药不能致命,却能致使他嗅觉渐失,剑盟内外已布眼线,晚些送至他房里的炭中会暗中添上一味玉树。不知他是否能尝到当初潘阎那般的滋味。只是届时燕菁总会有所波及,不知如何能及时救出这个孩子,叶璟明满腹心事,耳边听见动静,周怀晏的声音远远自门外传来。“这么大个院子,也没一个人守着,小璟出事了怎么办?糊涂东西。”叶璟明藏身在沉香柜门后头,心下一惊,以为是自己漏了馅,仔细一听才知叫的不是自己。有仆人道:“叶公子说甚至有些倦,今晚不让伺候,早早歇下了。”周怀晏斥一句:“他身子倦乏,你也不知叫个大夫看看么,还要叫我教你?”他说得不轻不重,威慑却大,叶璟明听见门外仆人扑通扑通跪作一团,说这便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