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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了一个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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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成刚换的,闻上去有点清淡的胰子香,他坚持要自己弄好,有些执拗地不让李煦桃插手。

    李煦桃卸了厚厚的棉衣躺进被窝,电褥子提前开了一个小时,足够温暖她冰冷的手脚,李煦桃阖上眼,以为会像往常一样失眠,但许是今日舟车劳顿吧,没过一会,她已打起轻轻的鼾哩。

    一夜好眠。

    小县城的生活节奏相对来说要慢得多,回来头两天,李煦桃逛了逛新建的图书馆和护河公园,多数时间,李北成腆着脸跟在旁边,絮絮叨叨说很多话,好像是怕李煦桃明天就回婆家了似的。

    李煦桃有些心烦意乱,她经常打断李北成的发言,这时候老人皱纹遍布的脸上会显现出很有些窝囊的可怜劲,每次都这样,嘴巴挤出拘谨尴尬的笑,两条眉毛紧紧地蹙在一起,嗫嚅几句废话。

    “回家吧。”

    李煦桃先走一步,语气不太好,她初中后就不太待见李北成这副窝囊样了,此时见了也并不宽容多少。

    晚饭是炒空心菜和西红柿鸡蛋,李北成还去菜市场杀了条肥鲫鱼清蒸。洗净内脏,鱼腹划十字,和葱段姜片一并蒸熟,出锅前淋点香油酱油,一撮细盐调味。

    李煦桃小时候最爱吃这道菜,鱼尾巴和鱼头上那丁点的嫩肉也不会放过的,要细细啃完。李北成很舍得给闺女花钱,李煦桃回来这几天,已经食过好几次鱼了。

    每天吃李北成做的鱼,是李煦桃小时候许下的愿望,如今却不是了。恨屋及乌,虽然不会将夹进碗里的丰满鱼肚肉浪费,但李煦桃已经学不会食鱼的美了。

    餐桌冷冷清清地,只有偶尔筷子碰碗的轻脆声响。饭后也不热闹,电视小声放着新闻联播,李煦桃把碗洗了出来时,李北成正在拧装药的塑料瓶。

    白药片,就温水吞服,应该是没糖衣,李北成咽得有些困难,李煦桃走近,拿起药瓶看了看,默默记下了名字。

    “桃桃…煦桃…”

    一下子忘记李煦桃不让他喊小名了,李北成有些慌张地改口,后头说话也结巴。

    “什么时候回去,我这里不用来。”

    能回哪去,她就是为了躲避丈夫回来的。李煦桃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将药瓶撂了,擦擦手。

    “你之前为了养我那么辛苦,我不会丢下你不管,你放心,我会替你养老送终,到了阴曹地府别跟我妈说是我赖你去干那种事就行。”

    别扭、刻薄,带着些显而易见的讽刺,李煦桃很久没和李北成正常说话了,从撕破脸后。她之前给李北成买房子,现在陪李北成去医院,不是尽孝,是偿还债务。

    李北成也不恼,他没资格变脸,只是喏喏几声,熟稔地挤笑。

    李煦桃带着李北成来回跑了好几趟医院,金市的几个三甲都有李北成的病历档案,专家们给出的结果都一样不明朗渐渐地,李北成有些沉默了,他越来越抗拒医生的询问,病重令他的脾气越来越差,有一次李煦桃和医生劝他说话时,他罕见地翻了脸,扭头就走。

    “不看了,我之前就问过,治不好了,白花那些钱,最后都一样。”

    最后到哪一步,李煦桃在这几天的寻医问诊中也都知道了。

    “回家吧桃,回去吧。”

    李北成说的家不在小县城。

    李煦桃心知肚明,只是没应声。丈夫从她离开就没联系过,她不愿意回去。

    她不回,李北成也不催,眼见这一年马上结束了,李北成想和闺女过年。他是极稀罕闺女的,哪个上了年纪的不愿意自己的孩子承欢膝下,只是怕自己病入膏肓,多添许多麻烦和忧愁。闺女一天不走,李北成就开心一天。

    大概是快过年了,街上热闹起来,家家商铺开始悬挂灯笼贴春联,辞旧迎新。借这阵春风,李北成父女的关系也和缓不少,前不久,还一起赶集购置年货。李北成惦记闺女喜欢糖葫芦,一口气买了好几种样数,山楂的、草莓的,山药豆也有,个个果子圆润饱满,糖衣脆,外头裹着一层糯米纸,纸袋包着,又香又甜。李煦桃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咬开冰糖壳的时候会笑。

    但李北成的病情并不如人们对除夕的美好寓意一样好转,甚至进一步恶化了。他忘性越来越大,脾气越来越拗,正月十五煮汤圆时,李北成忘记关火,锅烧干了,阵阵的烟布满整个屋,李北成闻不见,他正满心欢喜等着闺女回来吃一碗热乎乎的芝麻馅汤圆。李煦桃买水果回来时,锅底已经焦黑,她急急拧闭灶台按钮,没忍住冲李北成发脾气。李北成愣愣地,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两只手捏了捏裤边,突然抖了片刻。

    李煦桃往下看,一团湿濡的痕正印在李北成穿着的棉裤上,逐渐泅开一大片深色,她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眉蹙得很紧。

    “你,你是不是尿了?”

    李北成啊一声,没反应过来。他把手往裤裆一探,摸到了潮乎乎的触感,他才很尴尬地夹紧腿,有些不知所措。

    李煦桃一下子发不出火了,她带李北成去厕所,让李北成脱掉棉裤,她则打来盆热水,给李北成洗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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