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跳出时局的桎梏,从局外人的角度看着天幕阐述的前因后果,没有被自己同样为世俗拖累,厌倦朝堂的心理阻隔,他确实看见了自己对章惇的伤害。于是此刻,两个尚未经历过一切的人,沉默着对视上了眼,带着未来风霜的沉重。【我们可以直白点讲,以章惇的性格,他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恨上苏轼的。而等到元佑二年,和苏轼乌台诗案堪称翻版,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蔡确的车盖亭诗案爆发了。】【车盖亭诗案是北宋开国以来打击面最广、打击力度最大的一项文字狱案。元佑党人在这件事情中,对于新党集团展开的清算,堪称捕风捉影,斩草除根式的冷酷。曾经追随司马光修《资治通鉴》十五年,因此被对方称赞“智识明敏,而性行温良”;“好学能文,而谦晦不伐”;“cao守坚正,而圭角不露”的“君子人也”的范祖禹,上书时直接干脆打破了宋朝“刑不上士大夫”的潜规则,要求将蔡确处以死刑。】司马光手一抖。未来党争的残酷,此刻伴着后世人含着辛辣嘲讽的语气,进一步血淋淋展现在他的面前。君子?在北宋很少判大臣死刑前提下的——上来就要求把自己政敌处死的,君子?【哲宗下诏允许蔡确为自己辩驳,于是这个口才向来很伶俐,曾经因此得到了韩绛赏识,从而得以跟着韩维进开封府的存在,自然是将所有被攻讦的地方悉数回击了过去。——他说这话甚至不算什么狡辩,毕竟他只是真的写写诗,哪里有什么忤逆的念头。结果,辩不过他的旧党党人,以曾经追随过司马光,被对方教导为人要诚实,不能胡乱说话的刘安世带头,声称“蔡确的罪状显明,不用申辩,这必是有大臣在包庇他!”于是将蔡确贬为光禄卿,到南京应天府——不是我们现在江苏那个南京,是北宋的“南京”,今河南商丘市。嗯,要“诚实”,不要胡乱说话。一个上司贪污,结果上方来人检查按例朝他询问证据的时候包庇上司,后来自己惴惴不安“司户确实贪污而我不以诚实应对,我岂不是违背了司马公的教诲”,于是用“君子避碍则通诸理”安抚自己解开心结的,旧党和高太后眼中“正直”的人。乐死。】司马光:……不是,不用这么打脸吧……?怎么旧党一个个的都跟他扯上关系了哈?各个都要提一嘴我和他们之间关系的?!章惇:乐死(面无表情)太可乐了,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啊原来。当大部分人忙着快乐吃瓜的时候,只有朝堂上一块地方暗自阴云密布。被蔡确用“伶俐口才”博得赏识的枢密副使韩绛,此刻麻了一整张脸,目光下意识搜寻起自家那个此刻当着开封府知府的冤种弟弟。
在天幕已然揭露了这位蔡确不算很好的名声后,他却被爆出来是那位现在都没能进入中枢的未来宰辅的引路人??这不是把他往火上架着烤嘛!是在内涵他耳根子软容易被小人蛊惑,还是在内涵他任人唯亲,把中意的人才安排进亲弟弟的地盘啊?他不想在这种事情里面出现存在感!【这个结果当然不能让旧党党人满意,于是吴安诗——这位是吴充的长子,那个在前面大怂特色官宦联姻中出现的吴安持的哥哥,和刘安世进一步开始作妖。】王安石:。这婚,能不能离啊?怎么看都觉得吴充那一家子和他们新党的仇是结死了啊。他闺女在他们家真的能过得好好的吗?真的不用离吗?他后悔了行不行啊???打定主意,下了朝得先让老婆去和闺女交流一下婚姻和睦问题的参知政事,目光带着点不爽地幽幽望向了吴充。吴充:。怎么回事啊?祸不及家小谁能不知道啊?!他吴充在你王安石心中就这么个地位?这儿l媳妇嫁进来不就成他们吴家人了吗?他至于小气到去为难自家儿l媳妇?!王安石:你最好是!獾獾凶恶瞪眼jpg【“臣窃闻朝廷以蔡确为光禄卿、分司南京者。而确不知图报,犹怨望作为诗什,辄敢谤讪,罪状显着,法所不赦。”好家伙啊,蔡确听了能被气晕过去吧?直接都窃闻,连证据都不上了就要把他往死路上逼是吧!但谁让真正主政的高太后还真就吃这套呢,毕竟是好一个女中尧舜啊,怎么可以接受这种对朝廷不忠不义的寡廉鲜耻之臣捏——再贬英州别驾,新州安置。啧啧啧,新州时称“烟瘴最甚”,有“与死相邻”之名,把蔡确弄过去,是真的想让他死。同样身为旧党的范纯仁都看不下去了,站出来为蔡确求情,甚至把吕大防都一起拉进帮对方说话的阵营。】范仲淹:?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他儿l子的事情?这位变法头子皱起了眉,认真看了几眼天幕上随着名字出现的画面,勉强将那张已经上了年纪的脸和自家从小乖巧到甚至有点过于粘人,依恋双亲的次子对上了号。……还真是亲儿l子啊,变法头头那保守派的亲儿l。心·情·复·杂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