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它们这次没跑。”楚司译拿手戳戳一只鱼扭动的脊背骨。孟克佩勒松内布目光中的一些情绪消融,变得有几分柔意,他回答道:“嗯。”这样的阿蒙大祭司,显然看起来心情应是不错的。楚司译犹豫了几下,觉得自己可以趁此,问问自己想找他追问的那个问题:“孟克,那些被送进宫廷的公主、美人,几乎都死了。”“蒙凯说她们都想杀他,这背后……和你有关吗?”楚司译话音刚落,只见孟克佩勒松内布撕面包屑的动作停住了。感觉到这男人身上突然散发出的不对劲,鱼爷爷们脑门儿上都是危险的信号,这会儿连吃的都没用了,摇着尾巴拼命逃窜到水底。“原来你找我,只是为了问我这个…”孟克佩勒松内布眼里的受伤,只差没有直白地言说了。“不是,我…”楚司译想出口解释他本心不是如此,但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根本又无话可说。孟克佩勒松内布说的对,如果不是这个理由,他确实暂时不会想到去找他。但是…楚司译觉得要是埃及的魁子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过,那他也不可能有在埃及又展露真容的一天…“她们和我没关系。”在楚司译正纠结时,孟克佩勒松内布直接出言否认了。“好,我知道了。”楚司译眸光暗了下,也在下一刻,快速给了孟克肯定的回答。果然,他收到了孟克惊异的眼神,那眼神在无声询问:你就这么相信了我?楚司译浅浅一笑,“朋友间,不欺骗。”可他的笑,下一秒有变得酸涩:“孟克,你知道吗?你要比我坦诚,勇敢…相比之下,我内心的一切,恐怕这一辈子也无法言说。”少年这样的神情,令孟克佩勒松内布心中闪过害怕,瞳孔放大,起身凌乱地抱住眼前这身形单薄的人。他语气重了不少:“你在说些什么?你要是找不到诉说的人,就告诉我好吗!”楚司译摇头笑笑,微微推开抱着他的孟克:“我开玩笑的,只是刚才,突然间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楚司译不知道自己的话,更让人心慌害怕,孟克佩勒松内布抓住他的肩膀,低头正视着他:“刚才,我骗了你!”“她们,都是我派去刺杀的王!”楚司译眼睛微眯:“她们?她们是多少人?”孟克佩勒松内布以为只是楚司译确认数量,越准确越好:“五十余人…”楚司译轻笑:“不,是上百人。”他的回答令孟克佩勒松内布身体一僵。
他如果现在说是自己记错了,面前之人会信吗?“所以,数量多了一倍有余…根本对不上。”楚司译继续道。“你也并非派去刺杀,而是以生育,巩固蒙凯法老之位。如果我没预料错,最开始魁子之案,借此指向法老无子才有魁子之祸的舆论,应该也是孟克你散播的,所以,往往最朴素的就是真相。”楚司译的话,令孟克佩勒松内布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他本来就是少言不怎么会说话之人。“所以,你突然知道了什么?”孟克佩勒松内布只得顺着他的话,希望能问出什么。楚司译摊手:“就想明白刚才说的呀,不然还有什么…”“好了,孟克,我觉得我应该要回去了,不然蒙凯他们怕真的着急了。”突然提出的离别,令孟克佩勒松内布继续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嘴边。但,看少年决绝的模样,孟克佩勒松内布知道,他拦不住了。他向他索要了马匹和遮掩面目与头发的斗篷,利索穿戴后便轻盈地一跃上了马。在楚司译预走时,孟克佩勒松内布突然问道:“楚,我能,再抱一下你吗?”楚司译手拽紧了马绳,他垂眸,胸前起伏的频率快了些,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心中所想。他低掩着声音,扬起一抹璀璨夺目的笑:“下次,下次一定。”随后策马扬鞭,在位于高处的阿蒙神庙,他像是在整个底比斯穿行,意气风发,肆意洒脱。孟克佩勒松内布久久望着这道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踪影。“咳咳——”他突然一阵猛咳,整个人的精神都颓然起来,脚下也有些站不住。明明之前还是冬日的青松,现在却是被压断的斑竹。他移开自己捂嘴的手,上面有一滩血迹。腰间珍惜地放着之前楚司译擦拭过的丝帕,但他没有去拿的举动。显然,他并不打算用它去擦拭那刺眼的血迹。从很早以前,他这具身体,就已经亏空了。在楚司译离开后,一群骑兵迅速包围了阿蒙神庙。是迟来的蒙凯帕拉,在短短时间内已经翻遍底比斯城后,唯有这里,阿蒙神庙,他还未曾搜过。“他人呢?”蒙凯帕拉见到孟克佩勒松内布,身带肃杀之气,长剑直指他的喉咙。“算时间,他可能现在已经回到宫廷了。”孟克佩勒松内布眼神淡漠,又恢复成一向孤冷的祭司形象。得到这样的回答,蒙凯帕拉那颗不安的心,终于略感踏实下来。他收回剑,转身欲离。孟克佩勒松内布却突然道:“我没有指使过任何人,刺杀过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