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刚满九岁的他,经常会跟着祖父送药材去对方所在的孤儿院,顺便帮忙制药——虽然祖父是去工作的,他却是为了和那里的两名院生玩耍,根本没帮上忙。
再说,没了生意往来,也不代表他不能去找小夥伴吧?
半晌,他垂下头,苦笑着喃喃自语道:「到底该怎麽做才好,我也没有头绪啊……」
曾担任过两届王室大祭司的她,现在管理着萨芙特城中一所由王室出资成立的教会孤儿院。
从爷爷的病情急转直下到丧葬事宜处理完毕,这段日子他忙得像颗陀螺转个不停,压根没时间考虑其他事,连「工作」都没法完成。
年过天命之年的珀伊森院长,是一位优秀的圣教会祭司,也很擅长制作药剂。
这是个非常现实的严峻问题。
赫柏垂眸不语,垂在身侧的左手食指与拇指轻搓,而身边的珀伊森院长见他这副模样久久不语,也了然於心,只是在离开前轻拍他的肩。
长大後才发现生活不易,在赫柏小的时候店舖的收入与支出加加减减後至多还能留点盈余,也因为如此,店铺一直只能做些最低限度的保
据说是双方的合约到期,可是在此之前都没听祖父提过这件事。
孩提的梦想很美好,ren的现实却很骨感。
看着身穿纯白祭司袍的院长,赫柏恍然想起自己以前见到这个人时,身上穿的好像永远都是这件袍子。
还记得那段日子,幼时的三人曾在星空下畅想着未来以及憧憬——虽然主要都是他和葛蕾西亚在幻想,各种天马行空的想像,雷纳德就是个闷葫芦,问十句他能只憋出一句话。
不晓得如今的他们现在在做什麽呢?
快乐的时光永远是短暂的。
珀伊森院长却像是没看出他的不自在,对莫名其妙断绝关系的那十年究竟发生什麽事也只字不提,反而提起眼下赫柏最在意的一桩心事——
「老朽和亚希彼斯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不用与老朽道谢。」
回到那间挂着「停业」牌子的店铺前,赫柏负手仰望着门上那幅饱经风霜的招牌。
因为这样的缘故,面对这位老妇人,他多少有点不自在。
院生到了十四岁就必须谋生,是孤儿院的老规矩,两个小夥伴与自己年龄相仿,想必早在几年前就离开孤儿院。
身为孤儿院的主事者,珀伊森院长定是知道二人离院的去向,只要问一下就能得到答案。
更何况祖父与院长可是多年的至交好友,偶尔还可以看到院长来店里拜访,两人相谈甚欢交流药材制药的场景。
三年前离家的他,从没想过要继承爷爷的店,就像从未想过那个抚养自己长大,每天都jg神奕奕中气十足骂自己的亲人会离去得那麽突然。
再抬头看看店面,门扉上绣有店名的旗帜下半段已裂成一条条,橱窗因为久未清洁雾蒙蒙一片,玻璃一角裂出一圈圈蛛网,腐朽的窗棂如gui裂的大地,斑驳的红砖墙面爬满青藤。
内心这样想着,赫柏迎上院长的目光,缓缓张开唇……
「呃、关於这件事……」
一年後的某天早上,他突然被告知以後不用再去孤儿院。
问得真是好,赫柏发现自己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而且我也没钱啊。」
一到晚上,简直就跟鬼屋没两样,以至於那时尚且年幼的赫柏非常不愿意待在店里的原因,也间接造就他儿时的其中一个梦想。
是否已实现了童年的梦想,又或者正在通往梦想的路上迈进?
院长说完正yu转身,像是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又回身问道:「说来你和葛蕾西亚、雷纳德他们,也有十年没见了,要不要找时间聚一下呢?」
面对眼前这间彷佛清清楚楚写着「破败」两个大字的店铺,赫柏表示有点头疼。
「谢谢您,院长。」
寂静的模样,赫柏这才转身向负责主礼的妇人致谢。
睽违多年听到小夥伴的名字,赫柏脑中顿时浮现两个身影——t格瘦小的男孩和圆润脸蛋的nv孩。
……不、或许并不是没时间……
「关於亚希彼斯的店,有想好怎麽处理吗?」
这间年纪能当他不知道好几代祖宗的店铺,无论是外观还是内部装潢,都相当老气横秋。
可直到院长的身影消失在墓园入口,他都没能开口问一问两个儿时玩伴如今的现况。
——等我长大有钱,一定要帮爷爷把店舖重新改头换面!
「日後若是有问题,就来找老朽聊聊吧。」
事实却是他和小夥伴就这样莫名其妙断了联系,祖父不曾提起孤儿院的事,也再不见院长来访的身影,直到十年後的今天祖父过世。
……至於昏暗的室内就更不用提,架上积累着厚厚的灰尘,灯泡坏了无人修理,纸张已开始泛h的书籍笔记散落一地——这部分是他昨晚在整理祖父遗物时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