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什么,他是尊上,我又岂敢多问?我只知道,在你掉下断魂谷后,尊上也危在旦夕,他来找我,问我可还有救,我告诉他清除毒性需要很长时间,他却告诉我,只需保住性命即可,道他还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且非去不可。”赵宿呼吸一滞,隐隐意识到姜允要去做的这件事是什么。药魔接着道:“那之后,他消失了一段时间,堂主们都以为他在闭关养伤,只有我知道根本不是。”“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我再见到他时,他已经没多长时间可活了。我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跟我离开这,我可保他十年寿命,二是逆天改命,强行多留他一个月,这么做的后果是,他剩下的时间将无比痛苦,且一个半月之后,必死无疑。你猜他选了哪一种?”赵宿没回答,只是手指悄然紧攥成拳。药魔摇摇头,无法理解道:“他选了第二种,明明怕疼怕得要死,还偷偷流眼泪,却还是选了第二种。我猜,这大概和他要等的那个人有关吧?”他说着站起身:“你不是想知道一切吗?跟我来吧。”赵宿努力想劝说自己,这一切都是药魔的阴谋,不可能是真的,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了。药魔带他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洞穴。他跟随对方走进去,才发现里边竟别有洞天,灶台、厨具和锅碗等一应俱全。“你带我来这儿干嘛?”“我能干嘛?只是觉得你应该也吃过姜允做的饭,便带你来这看看罢了。”赵宿蓦地想起他曾吃过的那些美食,难以置信道:“你说那些菜都是姜陨做的?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做饭?”“我也不敢相信,可那日是他亲自带我过来的,说他快死了,想在死之前让他陪他吃顿饭,可惜这顿饭最终也没吃成。”赵宿想起那日被他一剑划开的石桌,心中沉甸甸的,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姜允那日应该很希望能吃完那顿饭吧。药魔瞥了眼赵宿,见他表情,心中总算舒坦许多。“其实那日他本就快死了,即使你不杀他,他也会死的。但我却注意到,在你出现的刹那,他明显是欣喜的,不像赴死,倒像是等到了自己一直在等的人。”赵宿内心震动,脸上血色褪去,“你是想说,他一直在等的那个人是我?”“我可没这么说,毕竟他消失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情,只是有件事情,我一直非常不解。”“什么事?”药魔深深看着赵宿:“尊上消失前,我曾为他诊治,得知他中了鹤吻颈、流光引,以及春不凝,可奇怪的是,等他再次出现时,体内鹤吻颈、流光引的毒仍在,春不凝却消失了。以他当时的灵力,根本无法给自己解毒,所以这毒又是如何消失的呢?你可知道?”赵宿听着他的话,只觉大脑“轰”地一声,什么理智都消失了。“春不凝?姜陨体内怎么会有春不凝?”他喃喃着,身体一时竟无法站稳,只能倚靠石壁勉强站立。
与此同时,往事如潮水般涌过他脑海。他想起洞房之夜时,自己曾被下了毒,当时他以为自己跟姜允圆了房,所以毒也解了。可事实是,那晚他和姜允压根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么自己的毒又是怎么消失的?难道是姜允?他把自己体内的春不凝转移了出去?他又想起在断魂谷下时,他跟姜琦曾有过那美好的一夜,如果那个人是姜允,一切就都说得通了,更可以解释,对方体内的春不凝为何会突然消失。可是,姜琦怎么会是姜允呢?赵宿跌落地上,满脸痛苦悔恨,体内真气更疯了似的乱窜。所以是他?是他亲手杀死了心爱之人?他还在到处找那人,却不知道对方其实就在眼前。明明一切已有迹可循,他早该察觉到的,却都因为不敢信、不愿信,而选择了忽视。对方说他是姜允的妹妹,他就真的信了,更天真地以为,作为兄妹,都惧怕老鼠也是理所应当的。他闭上眼,整个人被极致的痛苦掩埋。禁不住想,那日他出现时,姜允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迎战的?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恨他、杀他,那被杀之时,他心中痛快吗?欢喜吗?“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赵宿捂着脸,痛苦低喃,有泪水从指间淌出。他形如癫狂般轻语,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姜陨,你心可真狠啊。我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你要如此惩罚我?”药魔站在一旁,说这些本是为姜允鸣不平,可此时看着赵宿,竟也心生不忍,于是悄然退了出去,将此地留给赵宿一人。这之后,赵宿没再回玉诀宗,而是在万仞宗长住了下来。每日最大的乐趣便是泛舟嗜血海上杀鱼。久而久之,他杀的鱼越来越多。每杀一条鱼都会剖开鱼腹仔细查验。药魔实在看不下去了,几次三番想撵他走,偏又打不过赵宿,只能盯着数不清的鱼尸发愁。直到这日,赵宿又泛舟去嗜血海上杀鱼,在杀到第三条时,他剖开鱼腹,竟在其中发现了枚储物戒。那储物戒乃一品灵器,样式独特,他一眼便认出,这正是姜允一直戴在手上的那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