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准备

    姑姑、二婶对姐妹俩都好，但两人却是水火不容。

    陆萏气得鼻孔冒气，两三步从走廊跳下来，恨恨地撞开姐姐，伸手去咯吱陆楚，喋喋不休道：“你也太偏心了，你也太偏心了！”

    “姐姐，你哭了？”

    见她满眼泪光，陆楚以为是她跪疼了，一面蹲下替她揉膝盖，一面哄道：“哪边疼，我叫御医过来给你看看？”

    姑姑陆楚发声，旁边两个宫人小心翼翼的扶着陆菡。

    “姑姑！”

    “胡说八道。”陆楚拍了一下陆萏，又替陆菡理了理衣服，半是心疼的说道：“你姐姐是跪怕了，好好的，你掐她脸干什么？我看你真欠打了。”

    陆萏大惊小怪，掐了掐她的脸，惊诧道：“姐，你居然先道歉？我掐你，你也不打我了，你怎么了？”

    陆菡是陆楚端着米粥喂大的，又因为爱跟堂姐玩，经常混到二婶胡氏房里，很长时间误以为二婶是娘，后来知道真相后，还伤心过一阵，可见自己不记事的时候，二婶对她也不错。

    姑姑受宠，经常招她们入宫陪伴，但宫规严谨，尤其被皇后敲打过后，便再不敢留她们过夜。

    现在是初春，傍晚时天气就寒凉了，她提早叫人给两个侄女备了披风，挨个替陆菡、陆萏系好后，又嘱咐道：“这披风是白狐裘的，得两件不容易，别叫她又给她那三个丫头了。”

    陆萏跺脚表达不满，道：“这还不到半盏茶时间呢，姑姑也太偏心了吧，至少得再跪一会儿！”

    与一年后、两年后、三年后的事情相比，现如今，是她抢了妹妹的发钗，还是妹妹划破了她的衣裳，都不要紧。

    “萏儿，她是你亲姐姐，你还要她给你磕头认罪不成？”

    原本的午饭里，多添了一道炒青菜，陆楚看着盘子蔫了吧唧，不足手指长的的青菜叶子，心疼它还未长成，就惨遭侄女毒手，于是专门抽时间训斥了陆萏几句，气得她直往枕头上撞。

    她还干过这事？

    “这才对吗。”

    傍晚。

    陆萏有些不服，张了张嘴，又觉得无话可说，干脆翻了个白眼，跑去揪姑姑在院子里种的小青菜。

    “好了，快扶她下来吧。”

    陆楚还以为她是在为之前的事道歉，走上前说道：“别怪姑姑罚你，你这次也够过分的，为个外人，把亲妹子推进湖里，就算你知道萏儿会水，你也不能这么做啊。”

    陆菡声音发颤。

    奇怪完。

    “姑姑。”

    她在妹妹的肩膀上抹了抹眼泪，已经回过神来，看似语气认真，实则心不在焉的道歉。

    陆楚训完这个，又训那个，走过来点了一下陆菡的脑袋，佯装生气，教训道：“你也是的，没个当姐姐的样，你是姐姐，你不该让着点妹妹吗？”

    陆菡站在一边，瞧着这热闹场景，心底却越发痛苦，要不了六年，眼前繁花似锦都会消散如烟，她、妹妹、姑姑六年后竟然都死了！

    姑侄俩只差六岁，都是活泼好动的性子，闹起来也不管辈分，互相被对方逗得咯咯笑。

    陆菡看着眼前岁月静好的一幕，恍在梦中。

    陆楚忿忿不平。

    陆菡拉她下来，反手抱住她，心中悲痛难抑，起誓似的说道：“我是你的姐姐，我应该保护你的，我会保护你的。”

    原因无他，姑姑十三岁时，长嫂夏氏去世，二嫂胡氏当家，转脸就把吃白饭的小

    她得出结论：“你疯了吗？”

    陆萏出生时体质更差，母亲夏氏又奶水不足，只能先供着更弱的小女儿，走哪都带着，是以陆萏对父母还有点印象。

    “我知道错了，姑姑。”

    眼下得到的越欢乐，越显得不远后的将来，如撕肉一般疼。

    爹娘是在她们七岁时去世的。

    说着，她就往石桌上爬。

    陆楚白她一眼，不无怨气的冷笑道：“都是侄女不假，也得看哪个娘肚子里出来的。”

    中午。

    记忆里，她跟姑姑见的最后一面，是绝望与鲜血交织，是火光漫天，是尸骨无存，而现在面前这个华耀荣光的贵妃娘娘，简直鲜亮的刺痛人眼。

    陆菡一惊，还有些想不起来，她的记忆凝聚在后半生的浑噩与痛苦中，前半生的光影像是一团美好的雾气，她不敢靠近，只敢远远看着，品出一分甜。

    “都是侄女，姑姑偏心我们两个，二婶听到又要不高兴了。”陆萏心大，嘻嘻哈哈开着玩笑。

    陆萏冷不丁看见她满脸泪水，吓得一蹦三尺高，又观察一会儿，确定姐姐是真伤心，而不是准备引诱她过去，再揍她一顿时，连忙跑去抱住陆菡，慌慌张张道歉：“我，我没想惹你哭的，你真跪疼了？你别生气，要不然我跪一会儿？”

    “迟早有一天，姑姑改了这宫里的规矩，凭什么不让我侄女在宫里过夜？我看她也没守过这规矩。”

    妹妹才活了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