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今溪心底冰凉,她是真心不愿嫁与他谢叙。整个屋子静谧一片,静得针落可闻。陆今溪鼓起勇气再次开口:“谢将军,您真得要娶我?”谢叙微挑眉,颇为诚恳地回应所问:“自然是。”陆今溪无意识紧掐手心,敛眸,眼睫遮去双眸中那掩饰不住的讽刺,沉默一瞬,便开口道:“谢将军既愿娶,那臣女也万不敢再矫情,只是敢问谢将军何日登门?”谢叙视线锐利起来,目光深沉,嗓音冷沉:“明日便登门同陆相爷商谈。”陆今溪轻点头,随即双眸平静望向眼前人:“那臣女静候谢将军登门。”语罢,陆今溪忽觉一抹温热触及耳畔,她微微瑟缩。男子冷沉的嗓音带了点儿温柔的错觉:“可上药了?”陆今溪难耐地忍受着脸颊处的温热,后知后觉她脸上的伤口还未上药。随即她便闻到一阵熟悉的药香,接着脸颊伤口处一股灼痛传来,陆今溪皱眉侧目,不可避免地看到谢叙线条分明冷硬的轮廓。“别乱动。”冷沉的声音再度响起。陆今溪撇过头,不再看向谢叙。额头似有热汗滴下,染上眼睫,陆今溪抬手,不经意同谢叙伸过的手相撞,陆今溪手一顿,男人炙热的指腹替她拭去了汗珠。未等陆今溪回神,耳畔熟悉的嗓音再度响起,“陆二小姐,这段时日你便好生待在陆府。”陆今溪身子滞在原地,眸色发冷,谢叙在告知她不要想着逃离。“送陆二小姐回陆府。”陆今溪只觉眼前人拂身而去,掀起的急风迎面扑来。等回到陆府,陆今溪仍然是心绪难宁,她不会在大婚前逃的,姨娘还在陆府,若是她在大婚前逃了,姨娘难逃责任。可若是让她好生同谢叙做夫妻……陆今溪望着窗外窸窣落地的枯叶,唇角无意识勾起讽刺弧度,眼眸无一丝波动,非是良人,如何偕老。 小溪儿,许久不见枯枝落叶堆满院落,参天的古树立于池畔,陆今溪侧着身子,出神地远眺窗外,距离她去谢将军府那次已经过去多日。屋外凉风渐起,天空中云雾稀薄,
天色肉眼可见得不好,外间却充满闹嚷喜色。云语甫一进门,见到的便是小姐面色无波动地凭窗而坐的景象。云语心中也不好受,她迟疑地捧着手中的物件,脚步僵硬无比,犹豫再三,才往前进几步,刻意放缓的脚步声似是惊扰到了陆今溪,陆今溪转过了头,双眸直直凝视云语,云语被这道视线弄得浑身不自在,往日机灵活泼的小鹿眼木讷起来,她小心抬头打量小姐,半晌,才犹豫开口:“小姐,这……这是谢将军府上送来的鹿皮。”谢将军的聘礼已然送上陆府,这身鹿皮是额外呈给小姐的礼物,她听林姨娘说,鹿皮用作聘礼,象征着喜事成双,这可是带着恭祝新人的好寓意。可,云语再三犹豫地偷瞥眼小姐,小姐脸上并无一丝喜色。随即云语低了头,手上如同捧着烫手山芋,扔也不是,留也不是。“搁那吧。”云语顿时如蒙大赦,干脆利落地将手中精美,色彩亮眼的鹿皮放于一侧。而后几位婢子鱼贯而入,金冠玉钗,金玉耳坠,凤冠霞帔呈了上来。云语看得眼皮一跳,怕小姐看见不悦,云语主动引着那几人进到里间,将所有物件全都放置下来。窗外落叶窸窣落地,秋风阵阵,陆今溪瞧这些景色也腻味了,站起身来,看着一旁忙碌的云语,出言:“云语,搁在那便可。”闻言,云语忙碌的手一顿,随即懂事地停了下来。此时林姨娘挑开帘子走了进来,见到陆今溪未曾对婚饰上心的模样,心下微叹口气,随即慢步上前,语气温柔:“溪儿,姨娘过来看看你。”陆今溪由着姨娘牵着她的手坐于梳妆铜镜前,侧眸见到镜中清瘦的面庞,微愣了一瞬,林姨娘不紧不慢在陆今溪身后轻柔地抬手,右手指着镜中的陆今溪:“溪儿,你看,这便是你。”陆今溪沉默,林姨娘不紧不慢:“溪儿,是不是与从前完全不同了。”陆今溪垂眸,她从前是何模样?陆今溪带着些许不解地再望了眼镜中人,神情染上迷茫。这般死水般激不起波浪的眼神不该是她所有。林姨娘手指轻拂过陆今溪迷茫的眉眼:“溪儿,人是会变的。”顿了一瞬,复又道:“若是放在从前,姨娘千万个不同意你嫁与谢叙。”“可如今,出了陆念那件事,你的婚事彻底被毁了。你跟谢将军之事又闹得人尽皆知,你父亲又如此固执,如今再无比嫁入将军府更好的选择。”林姨娘轻叹口气,轻柔地抚摸陆今溪的头发,就如同儿时哄着陆今溪一样。陆今溪松了微绷的身子,轻轻倚靠在林姨娘怀中,伸手眷恋地环住林姨娘,语气轻柔:“姨娘,女儿不想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