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并无不悦声音,陆今溪松口气,不再动作,只静候眼前人的回答。谢叙感受着指尖的温润,沉声开口:“性子不安分的绝不可进。”陆今溪抬眸,等着下言,谢叙却再无再无其他言语。这是没有其他要求了?陆今溪颌首点头,陡然静默下来。陆今溪陡然发现他们二人除了床帷之事,这些时日并未曾见过多少面,她整日待在屋中,而谢叙不是外出忙于朝堂之上,就是待在书房之中,她不曾像别府的夫人一样在府前等待夫君归来,在书房陪伴夫君,入膳房贴心做羹汤,为夫君选衣……就连同房而眠,都是从今日才开始,这般细算下来,他们连相敬如宾的夫妻都算不上。想起同房而眠,陆今溪响起方才喜嬷嬷的叮嘱,谢叙夜间一向少眠,她侧目,二人在不同被褥中。屋内烛火燃烧正旺,叮铃声响,叫水了。周身禁锢的气息消失,陆今溪不欲同谢叙一同净身,她在另一处。等陆今溪身着中衣出来之际,谢叙燃灯在案几上翻看书籍,一旁是她所挑选妾室的画卷,还是原来模样,谢叙不曾翻动,看来此事的确是全权交于了她。高大男子轮廓分明的线条在烛火下愈发清晰,陆今溪侧坐于床榻,听着耳畔书页声,烛火燃过大半,谢叙还没有歇息的意思。陆今溪望向烛火正盛处,指骨分明的手翻开书页,陆今溪恍了下眼,熟悉的场景将她拉入冷宫那段时光,同样是冬日,没有升腾暖意的炭火,只有位孤零零在椅侧站立的少年,手捧书页,不时踱步,借此抵消寒意。陆今溪垂眸,她其实这段时日想明白了,当年之事谢叙真得没有错,她没有理由怨他多年。当年的谢叙不是现在的谢将军,先帝亲赐婚,谁敢无缘抗旨,更何况谢叙心里没有她,如此更没有理由为她涉险,平白遭先帝猜忌。陆今溪盯着指尖,平心而论,谢叙这段时日,对她这位抬进府的将军夫人并无不周之处,府中下人也无不敬,如果他们没有那段陈年旧事,如果她只是位待嫁的女子,他们现在会是相敬如宾的夫妻,她会安心等待诞下嫡长子,而后为夫君纳妾开枝散叶,诚心做好高门夫人。
陆今溪抬头,眉眼平静,可惜没有如果。她不再怨谢叙,却也不想再与他日夜相对。陆今溪起身,慢步走至谢叙身边,按着喜嬷嬷的嘱咐,抬起手,微凉的指腹按压着手下人的额迹,轻柔慢碾,这手法无疑是让谢叙舒坦的,谢叙微仰起头,他声音低沉:“月末是母妃祭辰。”嗓音低沉,听起来与往日无所不同,陆今溪却了解,她的余光看见书页上捏皱的痕迹,谢叙少时便极其爱惜书籍,他的书籍无一不是干净,叠放整齐,无一不如新物。未等陆今溪回应,声音又起:“溪儿,你好久都未曾同我一起去过了。”四年之久了,因为她嫁与他人了。陆今溪手停,她装作听不懂谢叙的意思,低声道:“月末便一同再去了。”话落,手被拿下,放入了炙热的掌心,陆今溪微弯下身,看着谢叙的双眼,听着耳畔的话语,“溪儿,忘了从前,谢将军还是谢鹤言。”这些时日她对他的称呼一直都是将军,与旁人无任何区别的敬意,一滴泪落下,陆今溪来不及反应,口中先尝到了涩意,温热的指腹替她擦去泪痕,谢叙抬手将人揽进怀里,大掌在她背心轻抚。陆今溪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闭眸,声音发闷:“将军,妾身想……。”话未尽,尾音尽数埋在心底。她想问当年他有没有后悔过。陆今溪闭眸良久,终于不想再问了,答案是何并不重要了,她继续开口:“妾身想和离。”谢叙未出声,他抬起怀中人下颌:“非要如此。”陆今溪点头,下颌处的手松开了,终于她还是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既然你心意如此,我成全你。但,接下来的日子,你我还是夫妻。”陆今溪点头,她明白谢叙的意思,他需要贤良淑德的夫人,她会做好。除了她不会真得为他生子,其他她都可以做好,左右时日也不会太长,她不想夜长梦多。陆今溪仰头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将军,您放心,我会做好您的妻子。”您的妻子?谢叙仔细琢磨这几个字,黑沉的眸子打量近在咫尺的笑靥,心间起一丝波动,她到今日终于承认了是他的妻子。谢叙微皱眉心,盯着眼前灿烂的笑容,同从前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