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娘子的月银,属下等人会和从前一样帮娘子做事,无论宫里宫外。”尉犇面对她的控诉,憨厚的面色一变,多了几分严肃。或许这才是他能进到这座宫殿的原因,否则陛下不会让他踏入一步。黎郎将黎丛,要不怎么是武卫军中最厉害的人物,陛下的心腹呢?他让尉犇大费周章地把绿枝进宫为了就是将这句话告诉余窈,她的身后并非空无一人。苏州城余氏女,虽然没有双亲和得力的家族依靠,但她的身后有一位武卫军郎将和一位副将支持。皇后之位不可怕,她可以坐的很安心。“帮我做事,”余窈喃喃细语,仰头认真地看他,仍不死心,“那大牛,你能帮我查一查有多少人不想让我做皇后吗?那些人都反对的话还有没有用呢?”京中,肯定有很多人不满意她这个商户女做皇后吧。萧焱在殿外听到了她还不放弃的话,蓦地迈步走了进来。“朕已经选好了大婚的吉日,后天,还有下个月初六都是好日子,小可怜,你选一个吧。”他脸上含笑,就是要强逼着她作出选择,除了选他,她没有夜里,天色暗了,余窈还磨磨蹭蹭地待在小药房。萧焱说要把香饼香丸赏赐给朝臣,余窈听见了,可被她找到了一个好理由。少女借口香饼香丸不够,需要更多的量不能让郎君丢脸,硬是在药房留了下来。“郎君您现在是尊贵的天子,若赏赐给朝臣的东西光秃秃的,多难看呀,还是装在匣子里体面一些。”
她体贴又善解人意,又让宫人去准备一些合适的小匣子。萧焱明明知道她是故意拖延时间,虽然心里有些不爽,但念在她已经委委屈屈顺着他的意选定了吉日,所以放了她一次。他很快离开了小药房,任由她随便在这里折腾。于是,余窈就心安理得地待到了很晚,月上梢头,一旁帮忙的婢女绿枝都在打哈欠了,她才收了手,宣布香饼和香丸的数量足够了。接下来就是要把制好的香饼香丸装进匣子里,这个时候,今日为她梳头的那个宫女喜鹊就巴巴地凑了上来。“余医女,这个就让奴婢等来装吧。”喜鹊的圆脸上闪过一分惴惴,活都叫主子做了,她们这些宫人在一旁看着,若让中侍大人知道了,她们一定会被赶出去的。她们之前插不上手,可装东西这么简单的事她们人人都会做。“也行吧,喜鹊,什么时辰了?”余窈伸了个懒腰才发现夜色已深,不知不觉也生出了一些困意。“余医女,已经亥时过半,您该入寝了。”亥时之后就是子时,这个时候余窈原本该在榻上睡了有一会儿了,她走到窗外悄悄看了一眼主殿,那里烛光昏暗,像是人已经歇了。“嗯,”确实该睡了,余窈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眨巴着大眼睛问喜鹊,“你们洗漱净身和歇息的地方在哪里?”她现在还不是皇后吧,那待遇应该和这些宫人们差不多。余窈总之就是不想再去那华丽的汤池,体会被人团团地围着伺候,更不想睡在庄严绚丽的天子寝殿。那些无一不在提醒着她可望而不及的遥远,余窈惶恐自己受了它们的诱惑,以后就再也回不去了。她本能地排斥与皇后身份匹配的一切。喜鹊看了一眼她身边的绿枝,满心以为她是为了婢女,利落地回答道,“绿枝姑娘让奴婢安排,余医女您还是尽早歇息吧,沐浴的汤池奴婢等都准备好了。”“……好吧。”余窈小小叹了一口气,朝着去过的汤池走去。她知道自己若是坚持下去,喜鹊她们会以为她很奇怪也很矫情吧。这般晚了,她又何必折腾她们。去到汤池,草草沐浴过后,宫人们服侍她换了寝衣整理了头发,余窈就是不情愿还是回到了寝殿。索性寝殿之内几乎没有宫人,一盏烛台静静地燃烧着,散发出昏黄的光芒。应当到子时了,万籁俱寂,他应该睡熟了。余窈放轻了呼吸,偷偷地瞥了一眼帷幔后隐隐绰绰的床榻,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后,她慢慢走到了一根暗红色的柱子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