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余窈不幸,沾上了一分。大婚已经基本准备妥当,萧焱这几天的心情一直很好,和颜悦色的模样和从前简直是两模两样。朝堂上的臣子们发现了他这种转变,再不敢对余氏女的后位提出任何置喙,毕竟谁也不想看到血流成河,而眼下平和的君主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无事禀报,就都退下吧。”萧焱笑眯眯地冲底下的朝臣摆了摆手,一个早朝匆匆忙忙就过去了。他自己又回到建章宫见了宣丞相和尚书令高大人等几位重臣,和气地让他们最近无事都不要打扰他。“朕可是很信任几位爱卿,一些小事卿们自己能处置就不要和朕禀报了,周尚书称病就让他在家里好好待着,上朝过了病气给朕,朕迎娶皇后的大事万一被耽误了,几个周尚书都不够让朕砍的。”他似笑非笑地说着威胁人的话,语气有多轻快,话中的意思就多令人汗流浃背。宣丞相很是一言难尽,他是不明白陛下怎么就对一个大婚那么感兴趣,那余氏小娘子身上到底有什么稀奇的?不过,陛下只要不祸害他宣家的女子,他是没什么意见的。“余氏女兰心蕙质,如此得陛下的喜爱是国之幸事。还望陛下您与她早日诞下小皇子,稳固朝纲。”宣丞相说了一句场面话,不过也是实话,如今的王朝的确需要一个继承人。他们这些对后位没啥兴趣的老臣在乎的就是这个,皇后是谁不大要紧,太子由谁教导与他们关系大了。“哦,朕知道了,只要没有人惹事生非让朕生气,小皇子很快就会有。”萧焱表现的满不在乎,他现在最在意的是大婚,那些个只会哭闹的小东西还得往后靠。“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年纪也都大了,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他说出了用意后就不耐烦再和几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待在一起了,着急着赶人。常平将几位重臣送出建章宫,不经意地听到尚书令高大人感慨了一句。“以前怎么没想到给陛下娶亲呐,早这样不就好了。听说封元危去的地方苏州城就是那余家小娘子自幼长大的地方。”早知道陛下因为要娶亲就变得性情和煦,从前的纷争或许也可以消弭了。常平轻轻笑了一下,重点不是陛下要娶亲,而是那个人是余娘子。“余娘子是个品行善良的好姑娘。”他低声插了一句话。………絮絮叨叨的老头们一离开,萧焱就立刻让人准备马车,他看了一眼天色,虽然时辰还早,但他觉得小可怜已经在宫外他看不到的地方待的很久了。他对她还是太好了,天底下哪能找得到像他一样如此宽容的郎君。他感慨着出了宫直奔香料铺子而来,手腕的红色串珠被他摩挲了很多遍。
萧焱渐渐觉得上面的气味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浓郁了,他想得让小可怜重新给他做一串。否则的话,他就咬她的脖子,最好大婚当天她的身上还带着红色的咬痕。马车熟练地驶进街道,萧焱透过车窗看到了少女心不在蔫地从不远处的医馆出来。又乱跑去医馆了,他挑了挑眉,下了马车。说起来,他还没有进入过这家医馆,寥寥几次的接近,也都是走到门口又被她哄着拽走。听说里面有个小药童和她的关系不错,她的那个舅舅也算是她的长辈。萧焱漫不经心地走向她,拉住她的手想往医馆中去,大发慈悲地让那些人见一见他。可是,在牵着小可怜手的时候,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梅香。熟悉的梅香气,是那个女人喜欢的。她死后,香气就消失了。后来很多年后,他在青州城的褚家马车上也嗅到了那股气味。他因为厌烦,砸了熏香的炉子,扔了俗艳的假花。所以,在离开他的数个时辰中,他的小可怜是怎么沾染上这股梅香的呢。萧焱的眸色骤然变化,侧脸绷紧。他看向了她走出的医馆,眯起了黑眸,冷冰冰地扯了下嘴角。方才,她见了谁啊?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见了什么人。“郎君,你今日来的好早。”余窈一回神就被牵住了手,她没注意到男人骤然变化的眼神,而是暗暗地较劲,想换一个方向。她并不想再返回医馆,让辜大夫他们见到了郎君,他们又不知道郎君的身份,万一不小心说一些让他生气的话,那就麻烦了。医馆中的人大概都知道余窈定了亲,不久后就要出嫁,可除了她的二舅舅,没一个人知道她嫁的人是最尊贵的天子。余窈也有意无意地掩盖这一事实,因为她的心里无法确定将来的结果究竟是好是坏,不说日后还能更坦然平静一些。“郎君,香铺在那里,你走错了。”她的力气显然比不过男人的一只手臂,眼看着又要踏入医馆的门,余窈有些忐忑,不想进去。“我知道了,在你的眼中,我很见不得人。而且,你在医馆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想让我看到。”萧焱察觉到了她的用意,露出了一个绝对温和又完美的微笑,可他的眼神和说出的话却全然不是如此。